宁桃最近确实挺有时间。
而且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挺多。
让工匠帮忙打的齿轮啊大的小的一大堆。
回去后按照印象,再和图纸一对比,在书房拼了三天半,居然还真弄成了一个。
只不过上头没弄跳舞的小人,而是自己削了两只天鹅。
钥匙拧两圈,就能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还挺好听。
赵子行前两天来的时候,知道他正在鼓捣一个新玩意,便每日都带着孩子来蹲点。
今日一进院门,就听到小武喜滋滋地和小孙道:“成了,成了,公子那音乐盒成了。”
说完还手舞足蹈了起来,学着天鹅的样子,别提多可乐了。
小孙还没开口,赵子行便拎着儿子走了过来,“成了?”
小武一幅与有荣蔫的模样,“成了,声音可好听了!小的觉得比那梁姑娘买的海货可好听多了……”
赵子行拎着孩子大步就窜进了书房。
就见宁桃眼前一个半尺来长的圆柱状,上头一大一小两只鸭子在转圈圈,伴随着音乐声倒是还有点儿意思。
宁桃趴在旁边看着,直到赵子行把手伸了过去。
宁桃才发现屋里进了人,忙挡住他的手道:“离远点别挡光,我瞧着里面有个东西卡得咯噔咯噔的,不是很丝滑。”
赵子行:“……”
你以为这是丝绸。
赵子行领着儿子玩了一会宁桃屋里的小汽车。
宁桃这才抬头揉了揉脖子道:“好像成功了。”
这次转动钥匙,明显的里头没有咯噔咯噔的声音了,反而音乐声更加的清脆好听,仰扬顿挫的还颇有韵律。
赵子行道:“这次可以给我家孩子玩一会了吧。”
宁桃道:“还不行。”
被小朋友委屈的双眼一看,宁桃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不是不让你玩,是我想再根据这个做两个,我现在有经验了,你明日过来了,我给你一个。”
怕小朋友伤心,宁桃塞给他一个小木马,“石头牵着小马去玩好不好。”
这马是他在边城的时候晚上没事琢磨着做了几只。
给小胖两兄弟一人一只,手里还留了两只,上头系个绳子,一拉动机巧小马就会咯噔咯噔的走路。
宁桃手一拉,小马就在桌上昂首挺胸的迈开了四蹄,还真有模有样的。
石头显然更喜欢这个小马,欢快地拿着跑走了。
宁桃见屋里没旁人了,这才道:“师兄这几日天天来,肯定不是为了我这音乐盒。”
赵子行道:“确实有个事,你听说了没。”
宁桃这几日连衙里都没去,哪知道什么事。
赵子行道:“今年不是秋闱吗?”
“主考官的事,秋闱的主考官会在翰林院选,到时候与省府的学政一道主持。”
这个宁桃知道。
可是现在才二月份,考虑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赵子行道:“不早,今年事多,所以咱们得提前准备。”
宁桃道:“你想去?”
“难道你不想?”
宁桃抽抽嘴角:“我确实没想过。”
赵子行:“……”
不过被赵子行一提醒,他突然就有点想去了。
不管被分到哪个省,约等于公费旅游。
赵子行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肯定憋什么坏水呢。
宁桃道:“这个需要什么条件吗?”
得考试,还得担风险,唯一的好处就是公费旅游,但是大家还是要抢着去。
可见利大于弊,所以赵子行和牛子渊几个都想去。
宁桃:“……”
这么多人抢有点儿危险呀!
宁桃在家里又憋了几天,直到小皇孙成亲那一日才出门。
手里还提了一个盒子。
小武要帮他拿他都不让,自己喜滋滋地提上了车,到宫里参加宫宴去了。
头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婚礼,宁桃两只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什么东西。
马富贵无语道:“你就不能表现的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能。”
因为小皇孙身份特殊,婚礼还不等同于别的皇子、皇孙,虽然时间紧,但是礼部众人还是按太子成婚的逼格来比划着来的。
一个人一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参加这样一场婚礼呢。
宁桃全程都精神抖擞的。
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吃的饭实在不怎么样。
以前参加中秋宫宴,都在集英殿,那边也就那么二三十个大佬,哪像现在满朝文武,能到场的都来参加了。
不能参加的还送了许多的贺礼。
所以这饭就不怎么讲究了,有些都是前两天就做好的。
现在天气再冷快,宁桃也感觉味儿有点不对,亏得出门时秦先生塞给他一包零嘴,没事的时候嚼两颗,这才顶了下来。
吃过饭,小伙伴喊宁桃一道回去。
出了宫,马富贵喝得有点多,宁桃让小武把车驾到路口找个巷子先停一下,他刚才瞧见史家的马车还没离开,刚好趁这个机会把礼物送出去。
先前给梁姽修音乐盒时,宁桃感觉史青凝是喜欢的吧,虽然嘴上没说,不过眼神骗不了人。
结果,这一等还没等到史家人过来。
就见高乌国的大公主和六公主坐着马车过来了。
两位公主怕是为了入乡随俗,特意穿了京里最流行的衣裳,满头珠翠,活像个暴发户。
不过配上大公主那张高冷的脸,居然不显得艳俗。
大公主道:“宁大人许久不见。”
宁桃笑道:“是呀,公主还记得宁某,荣幸之致。”
“宁大人出了宫还不回去,是在等你的未婚妻吗?”
宁桃点头,大公主让人把马车给拐了个方向,停到宁桃车的旁边,笑道:“本宫倒要瞧瞧,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宁大人拒绝做本宫的驸马。”
宁桃抽抽嘴角,你特么怎么还记得这茬。
大公主说跟他一道等,也就没有再废话,双方尴尬地等了两刻钟,小武道:“公子史家的马车来了。”
已经被长流给拦了下来,此刻正往巷子里赶。
宁桃立马掀开帘子,史家的马车就停在了不远处。
梁姽掀开帘子,刚好看到宁桃与大公主一道下了车,微微挑了下眉,扭头对史青凝道:“看来传闻是真的。”
史青凝呼吸一窒,稳了稳神由冰月扶着下了马车。
宁桃还没开口,大公主上上下下将梁姽打量了个遍,居高临下道:“这位便是宁大人心心念念的姑娘吗?”
梁姽毫不客气道:“这位便是想要嫁给宁大人的高乌国大公主吗?”
宁桃张了张嘴,最后给闭上了。
看着这火花带闪电的架式,他也插不上嘴,于是便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史青凝,道:“自己做的小玩意,你拿着玩吧。”
史青凝:“……”
和梁姽互瞪的大公主缓缓扭头,就见宁桃把一个绘着小猫放风筝图案的盒子塞到了旁边一直没开口,甚至没什么存在感的姑娘手里。
大公主道:“她是?”
“我未婚妻!”想了想又介绍梁姽道:“我未来的四舅哥未过门的媳妇,简言之我未来的嫂子……”
大公主:“……”
什么鬼?
宁桃的礼物算是送出去的。
跟大公主和梁姽,还有史青凝说了一声回去还有点事,便带着小武离开了。
马富贵靠在车里,晕晕乎乎道:“桃子,刚才外头好吵。”
说着扒着帘子就要往外看,宁桃一把将他给拉了回来,道:“师兄,我听赵师兄说他和牛师兄都准备去考今年的乡试主考官,你准备考不考?”
马富贵脑袋有点转不过来,摇头道:“不考,我好不容易和老婆孩子团聚了。”
说完,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宁桃松了口气,出了巷子让小武一路驾着车赶紧回家。
他到现在都感觉背后两道目光,跟刀子似的直往他身上戳。
望着落荒而逃的宁桃,梁姽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六公主一边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奇怪道:“姐,你说夏朝的人怎么这么好玩,明明是个人,却要用鬼做名字,我觉得姑娘家用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听。”
梁姽脸色一变。
大公主道:“兴许他们风俗与咱们不一样。”
两人说的一本正经,梁姽想喝斥都不好开口,只得自己生闷气。
史青凝拉了她一把,“咱们快些回去吧。”
梁姽嗯了一声,上了车迫不及待的便把史青凝的盒子给打开了。
里头是个音乐盒。
虽然没她买的精致,但是上面的图案却特别好看,而且上头并不是什么跳舞的小人,而是几只可爱的小兔子,或仰或卧或跳或跑,看起来生动极了。
兔子的耳朵还很有特别,要么竖起来,要么耷拉在头上,每个神态都栩栩如生,就跟宁桃帮宁香在胭脂盒子上画的图案一样。
每一个都简单,但却能触动人心。
钥匙一扭动,音乐便跟着响了起来。
嘀嘀嗒嗒的特别好听。
梁姽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
咬牙切齿道:“哼,这个宁桃真是好重的心机,怪不得前头我让他帮忙修八宝盒的时候,他那么痛快的答应了,敢情是想着照做一个送给你。”
史青凝嘴角的弧度已经压不住了。
也没在意梁姽那酸溜溜的口气,望着手里的音乐盒,简直移不开眼,“怪不得他最近都没出门,原来是在家里做这个。”
梁姽磨磨牙,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也有!
小皇孙的婚礼一过。
各衙门又步入了正轨,宁桃开始背着包上班去了。
他现在的工作,是把数术题整理好的几册再过一遍,要是没问题,下个月就能开始印制了。
大家已经开始准备今年乡试主考官的事了,所以一群人没事的时候,都拿着书背了起来。
宁桃也想公费旅游,于是,也加入了其中。
岳贵山见他拿着书背,忍不住道:“给兄弟们一条活路吧。”
宁桃不置可否,“我算过了,咱们一共二十几个省,除却特别远的大家都不想去的,也有二十个可供选择,你想想,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不防碍你。”
岳贵山点头,“是这个理。”
其实想出去的人并不多,也就是赵子行和牛子渊这种世家子弟,想趁机放个风,像齐望这种还是希望可以留在京里好好工作的,毕竟这小子才成亲不久,而且还想着通过自己努力,在京里买房,把老家的父母给接过来。
所以这种事情就不怎么想来凑热闹了。这么一想,压力倒是没那么大了。
宁桃他们边工作边准备主考官的事。
也不知道谁一宣传,宁桃也要来分一杯羹,于是准备的人就更少了。
一晃就到了三月。
上巳节这一日,工部和翰林院依旧进行了蹴鞠比赛,今年也有别的部门参加,所以,人完全是打乱的。
宁桃他们上午踢球,下午回家吃烤串。
牛子渊一边撸串,一边道:“桃子商队快回来了吧。”
宁桃把烤腰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差不多了吧,前几天收到二狗的信,家里那边的丝绸和白糖还有山货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过些日子就可以上京。”
“师兄要不要也投点钱进来,能赚大钱不敢说,小钱还是管够的。”
牛子渊还真是这个意思。
现在他得养老婆孩子,家里的丫头婆子,外头的人事来往一大堆。
不赚点外块那是不行了。
宁桃道:“今年边城的集市也开了,师兄们要是有兴趣也能到那边去,比起商队的风险小些,也赚得更快一些。”
大牛就准备带人过去。
而且,高乌国等几个小国,上个月在庆贺小皇孙成亲之时,也提出了希望工部可以支持他们建水渠或者水车的事情。
对于边城那边的引水设施非常的满意。
朝廷对于武器方面肯定不能外卖,但是这些基建设施还是很放心的。
对方给的价格也不低。
宁桃这个月开始,又去工部工作了,目前和安宇等人根据他们提供的地形地貌设计水渠和引水方式。
虽说小国,但毕竟也是一个国家,在用钱方面,倒是不用考虑太多,怎么美观实用怎么来。
正说着,就见小武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公子,全城戒严了,怕是皇帝不太好了……”
宁桃心头一紧,与牛子渊对视一眼,牛子渊脸色微微一变,放下了手里的签子。
众人望着满桌的串串,一时都没说话。
宁桃想起去年牛子渊和赵子行两人的猜测,叹息一声果然应验了。
不过他还是更倾于另一种,皇帝怕是早就不在了,只是秘而不宣,如今看来小皇孙已经十六,又取了亲亲政方面完全不成问题。
这才对外宣布皇帝驾崩了。
有了上次太子丧事的经验,这次大家显然都是熟手了。
该干嘛干嘛,该准备怎么就准备什么,等丧钟一旦敲响,就该过宫哭丧去了。
皇帝驾崩依旧是隔天去哭一次丧。
第二日倒是不用哭,就有人开始请小皇孙继位。
此话一出,算是一呼百应。
小皇孙监国至今也有一年半了,虽说年纪小,但该办的事情都办得让人无法挑剔,再加上文有裴家,武有镇国公。
边关又有徐家军在镇守。
皇帝此刻没了,倒是对于局势半点影响都没。
朝臣们似乎都在等着这一日,反倒是因为皇帝这病拖了这么久,该有的伤心倒是淡了不少。
众人在朝上了请三日,小皇孙终于答应择日登基,但必须给皇帝守孝满一个月。
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
守孝期间,礼部那边关于新帝登基的事情也在认真的准备。
人手不够继续从翰林院借,如此一来,赵子行这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就在礼部忙了一个多月,直到新帝登基才松了口气。
宁桃翻了下日历,可不是正如赵子行所说,今年事多。
什么事情都得提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