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飞彻底地阖上了眼眸,感官放大了好几倍。
习习晚风清冷如水,庭院里的花木在风中婆娑起舞。
她能清晰地听到风拂过枝头的声音,落花声,水流声,鸟儿的振翅声……还有几不可闻的虫鸣声。
少顷,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确信了一点——
这个小世界灵气稀薄,几近于无,哪怕是天纵奇才的天灵根,穷极一生也无法引气入体。
不能修炼,她就只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室外的凉风自窗口吹进,镇纸下的一叠白纸被风拂起一角,“哗哗”作响。
顾燕飞抽过一张纸,平铺在案上,然后不紧不慢地磨起墨来,墨条在砚台上一圈又一圈地打转,墨香渐浓……
案头的烛火将顾燕飞的一双乌瞳映得异常明亮,宛如那盛满浩瀚星辰的夜空。
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
经历了两世,顾燕飞更能深刻地体会这句话的深意,人生在世,想要立足,就必须有一技傍身。
顾燕飞执起一支狼毫笔,笔尖沾了些墨,在纸上写下了“道医”两个字。
这两个字写得如行云流水,遒劲有力,收笔干净利落,给人一种落纸云烟、挥洒自如的感觉。
顾燕飞静静地凝视着这两个字。
道医之“道”不是道教的道。
道医以道利生,以医济世,不仅擅用本草汤液、方剂针灸治病,也包含运用导引、调息、内丹、辟谷等养生之道,此外,还有道、德、符、占、签、咒、斋、祭祀、祈祷种种手段,讲究形神兼治,自成体系。
在修真界时,她是一名医修,十五岁拜入师门。
师尊教导她,万事万物殊途而同归,“道”在物中,物在“道”中。
这个小世界自然也会有它的“道”。
顾燕飞勾唇笑了,笑容似那月下怒放的牡丹花般明艳。
“姑娘。”
门外响起卷碧的声音。
顾燕飞应声后,卷碧推门进屋,一手拎着食盒,清秀的圆脸上难掩忧虑之色。
“姑娘,厨房的婆子告诉奴婢,许嬷嬷要回京了。”卷碧一边将食盒放下,一边禀道,“许嬷嬷说姑娘您没规矩,回京也是给侯府丢人,她就不带您回去了。”
卷碧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很是发愁。
以许嬷嬷锱铢必较的性子,她回京后肯定会找太夫人告状,而太夫人的喜恶将会决定二姑娘能不能回京……
顾燕飞连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毫不动容地吐出三个字:“随她去。”
“可是……”卷碧还想说什么,却被顾燕飞打断了。
“让人去西椒山收敛一下尸体。”说着,顾燕飞起身走向梳妆台,从梳妆盒里取了一对赤金嵌珍珠的耳环,“这耳环你拿去窦氏当铺当了,雇人去办。”
卷碧接过了耳环,心中一暖,之后又泛起一股浓浓的酸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