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王晓茹，被安排的离着赵长缨很远，一直盯着孟染的方向看，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团体赛要换人，孟染几个，应该是教练给出的人选。
不过，当看到36箭的排名时，她松了口气。
万红她俩成绩只能算一般。
孟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久没射了，水平更差，36环打了287环，一共62人，排名55位。
根本就没戏。
到了下半场，因为每个人都有心事，南雪和孟染都很安静，居然一句话没说就开场了。
赵长缨忍不住摇摇头，都是年轻人啊。
受不得激！
她这才按着自己的节奏射完了后面36箭，至于孟染，倒是想跟，可也不敢了，首先是体力不够，其次发现强行跟着，成绩只会越来越差，干脆按着自己的节奏来了。
所以赵长缨完成的时候，大家普遍剩下7到8箭，她就有机会将孟染三人连带国家队的南雪等人，近距离一一看了个遍，心里就有了数。
排位赛成绩简直不出意料，赵长缨打出了702环的好成绩，只是可惜这是对抗赛，无法计入成绩。
南雪排名第二，打出了692环的成绩，已经超过了她目前有记录的排位赛成绩，南雪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了。
赵长缨收拾弓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嘚吧嘚：“我说真的，打完全运会来国家队吧，跟外国人打可有意思呢。”
赵长缨没吭声，倒是旁边的徐佳怡都看不下去了，“有意思天天打不过。”
南雪也不恼，直接乐了，“长缨你要来了，打不过也就虐一次了。要我说，这规则就太死板，有你这种大杀器不用，干嘛用我们这种二等神兵，可愁死我了！”
赵长缨：……
当然，水平在这里摆着，南河毕竟是原先的倒数后三名，除了赵长缨没一个拿得出手的，而国家队毕竟是国家队，虽然不是最强的，但普遍强。
所以，排位赛出来，除了第一是赵长缨，第二到第八都是国家队的队员。
淘汰赛本来说取前八名，其实就是赵长缨和国家队打一圈。
于是，南河省队的其他队员，都变成了啦啦队，排位赛一打完，就想着明天怎么给赵长缨加油了。
当然还有一件事，被大家看出来了。
是不是团体赛要换人？
毕竟昨天王晓茹失误后，当天就搬出了宿舍，今天韩教练又把孟染等人专门安排到了赵长缨旁边，这是有深意吧。
一时间，倒是猜测不少。
赛后，赵长缨和李梅梅接着去训练，王晓茹也跟在旁边，只是离着有点远，没往跟前凑活，就有人去找王晓茹了。
“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啊？”
“是不是有了代言有新发展？”
“孟染怎么回事啊，我怎么瞧着不对劲？”
王晓茹心情本来就不好，违约金的事儿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又不好回答，只能凶巴巴一句话，“管你们什么事？”
可这一句话就暴露了，这肯定是不好了。
否则，说句没有的事儿不就结了。
顿时，人心就浮动起来，当然议论也不少。
只是这事儿赵长缨做的足够完美，所以说的也都是王晓茹。
“是不太对，长缨还没请假呢，她倒是不归队，成绩不好可以调整，态度不好怎么办？”
“感觉王晓茹变了，她原先不这样啊，是不是成名后人就不一样了。”
“那不是，你看长缨没事，梅梅也没事，只是她没稳住，真可惜长缨的心血了，那几个月练的，我看着都累，白费了。”
议论的人不少，自然能听见，王晓茹咬咬牙，忍住了眼泪。
倒是孟染眼睛亮了。
她原先只是觉得有机会，哪里想到，是真的机会来了。
下午训练完，一群人就去食堂吃饭，王晓茹也跟在身后。
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李梅梅就跟往常一样，“咱们上楼去吃小炒吧，下面等着得半个小时后了。”
这是她们的习惯。
因为晚上要加练，所以不愿意在其他方面多浪费时间，干脆吃小灶。
赵长缨点点头，和李梅梅就一起往上走，王晓茹也跟着上去了。李梅梅烦得要死，可赵长缨就不说赶她走，只能忍着。
小炒这边人也不少，但比楼下强多了，赵长缨点了个西红柿牛腩，又勉为其难要了青菜，就找了个地方坐下。
李梅梅照旧是鱼香肉丝和炒花菜，不过坐下的时候，说了王晓茹一句，“晓茹，已经决定要分开了，就别跟着了。”
王晓茹这会儿却跟个小媳妇似的，端着盘子坐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们都不相信，但我真想改，给我次机会吧。”
李梅梅直接急了，“你想改当初早干什么，还有，明明自己做错了，韩教练面前你怎么说的，不就输一局吗？长缨凭什么输啊。”
一提到这事儿，王晓茹就低头认错，“我错了！”
李梅梅挺文静的人，这会儿也气得骂了句艹！
可这饭哪里还吃得下，李梅梅干脆说，“我不吃了，长缨你先吃吧，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就走了。
赵长缨一直没吭声，低头吃着自己的西红柿牛腩，到了最后，才跟吃药似的把青菜吃了。
王晓茹一直看着，瞧着赵长缨一放筷子，自己也立刻放了筷子，端着盘子跟着她去放盘子，然后又一路小跑跟着她下楼。
她还叫了一声，“长缨，你等等我，我们聊聊吧。”
赵长缨仿佛是听见了，脚步迟缓了一下，王晓茹就连忙跑了过去，好像踩到了什么，脚底一打滑，冲着赵长缨扑了过去！
不少人都看见了，忍不住惊呼一声，“小心啊！”
这可是二楼的楼梯口，摔下去会滚下去的。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孟染这会儿也着急了，连忙向前跑去，想要扯住王晓茹，但她明明抓住手了，王晓茹却一下子将她甩开了。
孟染诧异地眼睁睁地看着王晓茹冲到了赵长缨那里，她着急了，干脆扭头拽起来一把椅子，想把王晓茹砸趴下。
可就这时候，她瞧见赵长缨居然扭过身来，她的神色里一点惊慌都没有，仿佛这是意料中的事情。
孟染的手就停下来了，她要看到底怎么回事。
而此时，在所有人的惊叫声中，王晓茹真的到了赵长缨的面前，一下子撞在了赵长缨的后背上。
这个时间王晓茹已经算过了。
赵长缨吃饭慢，所以高峰期已经过了，楼梯上没有人可以拽住她。
这个地方她也算过了。
食堂楼梯陡峭，就这么滚下去，肯定会伤筋动骨的，但也不会有大事的。
而食堂滑到，不是很正常吗？这地方到处油腻腻的。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这么冲过来，居然没有推动？！
怎么可能推不动呢？！
她下意识拿着手又推了一下，却听见赵长缨说，“推够了吗？是不是我没跌下去挺意外的。”
王晓茹猛然抬起头，就看见赵长缨的眼睛里都是了然，她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可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个了，她肯定不能承认的，从一开始也没准备承认。
王晓茹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还好长缨你挡住了，吓死我了。我刚刚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滑到了。走吧。”
赵长缨还没说话，孟染已经冲上来了，“你故意的？我抓住你了，你把我推开了！”
王晓茹顿时脸色就难看了，“你说什么？”
孟染却着急地跟赵长缨说，“我真抓住她了，我手劲很大的，可她把我甩开了，还借力往你这边送，她就是想推你下去，长缨你是不是得罪她了？”
虽然食堂人不多，可终究也是饭点，也是有人的，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惊了。
南河没人不认识赵长缨，南河也没人不认识王晓茹。
谁不知道，赵长缨凭一人之力，带着王晓茹和李梅梅飞了。
王晓茹这是受了恩惠了，怎么可能推赵长缨呢？！
“不能吧，可能就是滑到了，人控制不住。”
“就是啊，这种事没证据，别乱说，人家一个团队的。”
“这丫头我认识，孟染，打架斗殴，天天没个好事，别听她的。”
孟染一下子就急了，冲着赵长缨说，“我说真的，你们不知道别乱说，长缨，我这是为你好。”
王晓茹听着大家都帮她就松了口气，有点觉得庆幸，孟染名声不好，否则今天真过不去。
她连忙说孟染，“孟染，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想打全运会团体赛，我正好成绩不好出错，想顶替我。可不能泼污水！”
她这一说，大家更觉得孟染问题大。
孟染只觉得明明就是事实，怎么也解释不清楚，还被冤枉，直接急了，“咱俩谁说谎谁出门被撞死好不好？”
王晓茹自然不敢答，只能说，“你疯了。”
说完就想走，“长缨别理她，疯子一个。”
可却被赵长缨拽住了，“你的确推我了。”
这句话一落，刚刚还议论的众人都震惊了，推了？
孟染一下子松了口气，“长缨你也发现了？！”
王晓茹怎么可能承认，“我没有！你别诬陷人！”
赵长缨接着说，“第一次撞过来没撞动，还又推了我一下。你要是不承认，没关系，李梅梅那里有。”
王晓茹猛然回头，却发现明明说不吃了打电话去的李梅梅，居然在他们后面一直站着。
李梅梅脸色也不好看，用一种很失望的表情看着她，然后晃了晃手机，“走吧。你要不想在这里彻底丢脸，就去教练那儿！”
手机的意思是，拍下来了吗？
王晓茹这会儿几乎面如死灰，怎么可能？她是临时起意啊，赵长缨怎么能料到？她是神吗？她射箭射得好，人心也能掌控吗？
可这些在这里她无法问，她也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其实这些已经够她名声臭掉了。
这次她没吭声也没拒绝，跟着赵长缨一起去了韩玉芳那里，倒是孟染，想了想也跟上了，不过扭头冲着刚刚数落她的人露了个凶狠的表情，吓了不少人一跳。
韩玉芳这会儿刚回办公室，她没午休的习惯，一般趁着中午干活。
然后就听见敲门声，打开一看居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四个人。
韩玉芳就问，“怎么了？”
李梅梅什么也没说，直接将手机拿出了，把那段拍下来的视频给韩玉芳看了。
不过几十秒的片段，韩玉芳看完后是遍体生凉，她怎么也没想到，王晓茹会干这样的事儿。
“你为什么呀？你疯了吗？就因为团体赛不让你去了，你就下毒手！”
她直接就吼了出来，“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啊。就算不让你去团体赛，你得到的好处还少吗？可以保送入大学找工作的金牌，可以有代言挣钱的金牌，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儿？”
“你知道后果吗？长缨要是真摔了，南河无所谓，我们一直是倒数第一，可长缨要失去全运会，那么奥运会她就要错过，需要等整整四年，运动员有几个四年？你疯了吗？”
王晓茹这会儿也崩溃了，“我没有办法！我后悔死了，你们都说我。可谁想过，我不能参加团体赛，要赔多少钱？我们家穷，我怎么还500万？！你们要逼死我吗？”
她这话一说，大家都愣了。
韩玉芳简直不可置信，“赔什么钱？”
王晓茹眼泪鼻涕一脸，“当然违约金，我签了迈步的合同，人家就是要全运会投放的，我不参加团体赛，我就违约了。我才拿了50万，我就要赔500万。我已经道歉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没见过钱，所以才花眼了。”
“可你们为什么就不给人一次机会呢？赵长缨你一年挣三千万，为什么要难为我？你又不是不拍广告，你又不是没有活动，你为什么不能理解一下呢？”
她哭的简直不能看。
可韩玉芳和李梅梅、孟染都是诧异。
“你听谁说的，你参加不了就要违约。代言合同是因为你之前取得的成绩，没有一个合同会规定必须要运动员再取得什么成绩的？你法盲吗？”
“你不懂没事，你连问也不问，就这样定下了这么恶毒的计策，王晓茹，你的脑子里是浆糊吗？”
王晓茹都愣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韩玉芳，仿佛她说的不是华国话，是天书一样，她不能相信，“不违约？不可能，是迈步的张总监口口声声告诉我的？！”
韩玉芳说，“我去问她！”
她直接打了电话，结果张总监一听就笑了，“哦，我是为了鼓励她去争取，我们签了代言人却不参加全运会团体赛，品牌这边很失望的，缺少曝光率啊，小丫头当真了？不会吧！跟她说不参加也没事的。”
韩玉芳直接放的外放，王晓茹听得清清楚楚，直接就瘫在那儿了。
玩笑？
这是可以开玩笑的吗？
倒是赵长缨从一开始迈步签人，还这么大方就知道，八成是个陷阱。
只是那会儿她说什么都没用，没人会信的。
后来她提醒了很多次，让她们好好训练。
因为迈步显然是阳谋，是自己不脏手，要李梅梅和王晓茹去替他们做某些事。
只要她们有做人的基本道德，都不会有事的。
可王晓茹不是那么有道德的人！
从她突然回宿舍态度猛然转变，赵长缨就知道会出事，因为她明明想退役的，却突然想回来，必然受到了威胁。
而迈步如果真的是为了金敏儿出手，自然不会让自己好过。
肯定是要让她受伤出事的。
没有千日防贼的，所以她没拒绝。
只是虽然心里也有准备，可说真的，谁希望自己之前的队友，为了利益要伤害自己呢。
她即便经历了三辈子，嘴巴上说的都是往前走不要在乎人，她也是愿意被善待的。
只是，赵长缨无奈的笑笑，还是发生了。
王晓茹哭哭啼啼，“长缨我被骗了，我不知道，你绕我一次吧。”
韩玉芳直接拦住了，“这事儿我会报警，她肯定不会留省队了，放心吧。”
赵长缨也没留。
她不想看。
出了门，李梅梅就哭了，“为什么沾了钱人会变得这么坏？那个张总监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她毁了一个人啊！”
这就是馅饼另一面。
所有人都期望天上掉馅饼，可哪里知道，你拿到了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呢？
譬如迈步。
你毁了我的队友，那也要付出什么。
赵长缨低头给顾怀之发微信：“我想收拾迈步，能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