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骨气的修炼者,在新时代可不多,而且活不久。
这样的人,即使偶有机遇,暂时飞上天,大多数仍是会很快掉下来,人生本是如此,起起之后,紧跟着就是落落落落……
东山再起的典故,前提是人家本来便是权贵门阀。
至于这个成语,还是出自邪君编的寓言,实在太符合世情了。
但是接下来本该推进的进程,竟然出了意外。
一阵大风吹至,将黑莲漆黑深长的肉芽吹得摇摇晃晃,魔湖的湖水掀起波澜,发出阴邪鬼魅的咆哮。
天上的月亮,明明没有被乌云遮蔽,却逐渐变得阴沉。
大风起!
每个人心头变得沉甸甸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场恐怖灾难来临的前兆,又或是一场特大的雷霆暴雨,洪流闪电,摧毁一切。
剩余的人嘴唇发干,几乎停止了思考,脚居然挪不动,像是木桩子一样定住。
如此的压抑,甚至还要大过刚才沈墨带给众人的压力。
他们那些机谋巧算,此刻全部用不上,大脑空白,仅仅剩下本能地恐惧。
尤其是,现在根本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恐怖。
沈墨神容淡定,幽邃的黑眸眺望远方的黑暗。在那个方向,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自黑暗中,一个人影缓缓走出来。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帝王常服的人,手里拿着一串念珠,轻轻拨弄。漆黑的珠子碰撞时,有种莫可名状的威严散发出来。
同时,他出现时,周围一片灰暗破败。
那是自然而然营造的气氛。
有种莫可名状的古老气息萦绕他的身边。
他的眼神囊括了在场所有人,露出气定的神态,以及难以言喻的怜悯,如神明对苍生刍狗的怜悯。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住,心中生出不寒而栗的恐惧。
那种感觉就像是命门被来人抓住,无可逃脱,只能臣服膜拜,任由对方生杀予夺。
直到沈墨面前一百步,来人方才止步。
他再往前一步,沈墨的柴刀就会以惊天动地之势劈出。
恰好,他把握住了其中微妙。
沈墨心里生出难以言喻的佩服,即使来者不善,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终于遇到平生未有之大敌,而且对形势的把握妙到毫巅,几乎可以说到了能自己造势的地步。
炼神者可以利用天地万物之势,给人一种不可抵挡的感觉。
而眼前的人,不用借助天地万物,便能自己营造出一种可怕的气势,虽是孤身一人,却仿佛能一怒之下,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真正掌控旁人的生死。
这也是对方做出了精准的判断,知晓此地的天地万物之势早已被沈墨掌控,他是后来者,想要夺势,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拨弄念珠的声音依旧不停。
这让沈墨想起了之前听过的木鱼声。
念珠声和木鱼声类似,皆有阴邪诡异的力量。
又是一件邪器。
月光阴暗昏沉,却将对方的面容完全显露。那是一张说不出苍老还是年轻的面庞,似白非白,似黑非黑,眼神并不锐利迫人,还有一种出乎意料的平和恬淡。
如果目光落在他身上,就会像进入一个漩涡似的,难以拔出。
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奇怪魅力。
“沈墨。”来人的目光终于凝聚到沈墨身上,对沈墨足下的黑莲视而不见,对漆黑的肉芽,没有半点在意。
在此刻,天地万物,皆不在他眼中。
唯有沈墨。
“阎罗殿主。”沈墨平静无波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号。
周围未曾离去的人,听到“阎罗殿主”四字,方才明悟了这可怕人物的身份,原来是幽冥教四巨头排名第二的阎罗殿主。
可是这气场,也太过可怕了。
刚才的判官、孟婆怎么能和这样的人物并列为幽冥教四大巨头?
简直难以想象。
阎罗殿主平和恬淡的眼神依旧不变,目光更没有挪动,仿佛除了沈墨外,天地间已经没有他值得在意的事。
前方纵有亿兆生灵,他眼里也就一个沈墨。
这种精神的极度凝聚,给沈墨的心灵带来沉重的压力,如山似海。
而沈墨只当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
但体内的真炁却不自觉地极速旋转,势必要激发出最大的潜能。
阎罗殿主抬起手中的念珠,再次开口:“让我瞧瞧,真正完整的阿鼻地狱道是何等模样,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