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从嘴里拔出麦秆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他把麦秆扔进水瓢里,又把水瓢狠狠地甩进水缸里发出了“砰”地一声响,水缸里的水一下子溅出来老高老高的,不一会儿又“稀里哗啦”地落到了地上了,打湿了他的鞋。
三婶听见响声惊恐地从屋里冲了出来,站在门旁看着三叔立在水缸旁那呆头呆脑的样子心里就直生气,她想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闹着玩。
此时三叔的脑海里像过电影似的浮现出桂花被反绑着双手戴着高大的纸帽子跪在公判大会土台子上的情景;浮现出桂花慢吞吞地被人推着游街示众的影子;浮现出桂花跪在沙滩地上给黄老斜当陪角颤抖的模样;他好像还听到了桂花在监牢里受刑的惨叫声……
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地“唉”了一声,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桂花,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假如桂花再有个三长两短,他觉得自己更对不起她死去的爹娘了。
想到这里,突然,他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要救桂花的念头……
怎么救?怎么救?
要从监牢里走出个犯人那可真是天方夜谭。
三婶收拾停当了就出了屋,见三叔还在水缸前面像根木头似的站着她就来了气,心想,这个老不死的火烧到房顶了他也不急,难道还得问问用甜水还是用浑水不成?
三婶来到三叔跟前举起右手狠狠地在他的后脊梁上拍了一巴掌说:“走吧,快走吧,我都等不及了。”
三叔的脑子里还在闪着桂花的影子,冷不防被她拍了一下吓了一跳,他猛地回头见是老婆子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地点着头,那意思说,走,走。
三叔随着三婶来到了槐花家,正巧槐花拿着篮子要往外走。
三叔见槐花穿的衣服不显眼,先是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就把她拽到屋里又用他那张乌鸦嘴“呜呜”了好一阵子,槐花还是一个字也没听明白,无奈她找来了纸和笔让他写。
三叔没加思索地就在纸上“唰唰”地写下了几个字。
槐花看了知道了三叔的意思,是让自己穿得靓丽一些。
三叔见槐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住地点着头。
槐花从箱子底下找出了她娘给她做的大红缎子旗袍在身上比划着。
三叔一边竖起大拇指来,一边往外走。
槐花知道三叔竖起大拇指是说“好”的意思,自己的脸上不知不觉地泛起了红晕,这红缎子旗袍是她娘特意给她做的结婚时的嫁衣,自己平时从来没穿过,现在三叔让穿上看来是要给桂花姐看了高兴的。
想到这里,她关上屋门穿了起来。
不一会儿,槐花就穿好了又蹦又跳地来到院子里拉起三叔和三婶的双手就往街上走。
走着走着,突然,三叔好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飞快地跑回了家,抱起“我是爹”的牌子,然后追上三婶和槐花就一起往城里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