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公子一定也很忙吧？我就不多打扰了。有空再聊。”</p>
她头也不抬地走，全不看路，脚步匆匆像是有鬼在追一样，冷不防就撞上个硬邦邦的东西，回弹力弄得她一跤就坐倒在地上。</p>
“我只是想前面有人……”</p>
柯戈博讪讪地摸摸鼻子，低声咕哝一句。正要拉她起来，却现她愣愣地瞪着对面那个男人，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且那表情十分古怪，就形同到处躲债的人忽然间撞上了大债主，明明想逃可又没胆子逃。</p>
柯戈博抬头一看，也愣了一下。那男人生得浓眉大眼，一袭藏青劲装衬出挺拔身姿，只是眉眼间透出些木然。他对刚生的事似乎有手足无措，朝笑歌伸出手又缩回来，面上荡窘迫的红。</p>
“云扬莲……你怎么在这里？”</p>
“柯戈博？”夜云扬愕然抬眼，神色愈尴尬，“我出来走走……”还好柯戈博及时收声，那称呼他到现在还不能适应。</p>
大约是因着雪蛟迎来开国以来的第一位红氏公主，礼部措手不及，给她的男人们定下些混乱又拗口的称呼。譬如紫家兄弟以名开头，青穹就只好用姓做，至于“倾城莲华”也不算难听，只夜云扬的就……</p>
柯戈博好心替他掩饰身份，倒被他叫出全名，不由暗暗叫苦。幸好笑歌瞧起来还没醒神，他便若无其事地过去扶她，“六姑娘，没事吧？前面有家酒楼，不如先去那儿休息一下，要是没什么大碍我再送你回家。”</p>
意外地，她应声好。看神情分明还在怔忪，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允了什么，只是目光如钉在了夜云扬脸上，其中包含的情绪复杂莫名，弄得两个男人都有些紧张。</p>
夜云扬心里有些毛，却仍道，“那我也一起去……等这位姑娘缓过劲儿来再。”</p>
既是怕她真的受了伤，也是因着迷路——惜夕师妹私自离开了隐庄，这才独个儿溜出来找寻。不幸的是他对这个城市陌生得很，不但找不着去隐庄的路，连回去的路也不记得了。</p>
到了地方才晓得，柯戈博所谓的前面有家酒楼，其实是绕路去了富贵大街。这人抠门起来不下笑歌，惜夕帮他在佳玉酒楼挂了个假名可以赊账，所以他也就只去那一家酒楼。</p>
照例跟店二打个招呼就往楼上去，却没觉店二望笑歌的眼神有些古怪——哪怕再平凡的脸，半天内出现两次也不能不引起店二的注意了。何况每次陪笑歌来的都是自己人，且一来就是几个，这更是让人没办法不去琢磨她的身份。</p>
店二看他们上了二楼雅间，忙去跟卢傲禀报。卢傲一听，心里也敲起鼓来。</p>
红笑兮吃瘪的情形历历在目，而今时隔不过两个时辰她就再度出现，只怕来者不善。他道又是谁招惹了那个实则倔得跟头牛似的平凡脸姐，赶忙亲自上楼去招呼。</p>
柯戈博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夜云扬聊着天。他们素日里见面的机会不多，聊的话题也有限。两个都是嘴上着，眼睛悄悄注意着一声不吭的笑歌。</p>
她的反应很不寻常。柯戈博介绍夜云扬的时候，她忽然别转脸去，很有礼貌地行了个礼，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她先前那种犹如意外遇见熟人的神情大不相符。</p>
这两人到底认不认识呢？</p>
在柯戈博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夜云扬也在努力回忆是不是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她。</p>
但，努力显然是徒劳的。那般平凡的五官经过修饰和养护也只算得上是清秀，而清秀的女子满街都是，就算见过他也不记得。</p>
卢傲打帘子进来跟他两个行过礼，又恭恭敬敬地先给笑歌斟了杯茶，脸上一汪笑带着讨好，也带着心翼翼，“刘姑娘跟店还真是有缘啊。老卢我还在愁什么时候才能请您来喝这席赔罪酒。可巧，这么快，咱们就又见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