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直至月上高天才结束,众人均是大醉而归。
第二天天刚亮,武帝刘彻的诏命便到了,着太子携同文武官员到甘泉宫见驾。
皇帝有命,躲在家里“养病”的商丘成也不得不出来,也不知是没脸与一众同僚见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并没有跟随大队人马同行。
而杜相脸色灰败,整个人象丢了魂魄样,行尸走肉一般,骑在马上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要摔下来的样子。
卓王孙和五德只带了小部分样品交给太子,方便骑马快行,饶是如此,一行人仍然直到过午时分才赶到甘泉宫。
太子刘据单独到上阳殿见驾,文武官员奉命到沐天殿候驾。
刘彻精神状态仍然很好,只不过脚掌上的硬节还是没有消退的迹象。
刘据一边帮他整理袍服一边说道,“父皇,天气转冷,甘泉宫湿气又重,您不应该继续住在这里了,另外母妃李夫人也不宜在此地养胎。”
刘彻点点头,“这几日便回未央宫。钟匮在你府上如何?可有记得以前之事?”
他关心的还是“天师”的前世今生。
刘据道,“儿臣多次试探,他都一无所知,怕是搞错了吧。”
刘彻道,“世上巧合之事自然是有的,但巧合之处多了,就不再是巧合。钟匮在你府上住得惯吗?”
刘据道,“不太习惯。昨日儿臣在博望苑接待西南来的朋友时,任安提醒儿臣,田仁在河东郡一直审不下弊案,可让钟匮过去协同办案,借儿臣前几日夜请天师之威,没准能收到奇效。”
刘彻笑道,“朕觉得此议可行,就让他到田仁身边去做个长史,帮助田仁把三河形势快些稳定下来。”
刘据道,“儿臣记下了,回去就让他到河东郡报到。”
提到任安,便想到了公孙贺,刘彻神色冷了下来,问道,“任安对你有什么说法吗?”
刘据摇头,“他平日里还是很守规矩的,基本不到博望苑去,也不会私下里和儿臣说朝廷上的事。”
刘彻冷声道,“朕要的不是他的规矩。谁说朝臣就不能与太子往来了?他对你不说话,对朕也同样不说,朕问他几次都应付了事,此人心思不明。”
刘据当然明白任安心里想什么,把他扔到一个不明不白的职位上,身份尴尬不说,还不受同僚待见,他心里不舒服。
他笑道,“儿臣是储君,有父皇在,大臣们自然不敢与儿臣太过亲近,担心惹父皇不喜。”
他现在和这位武帝老爹说话已经不象之前那样战战兢兢,每说一句话都要前思后想,而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如此一来,父子之间的关系反而更融洽了。
刘彻哈哈一笑,“朕可不是连自己儿子都要防着的人,他们不懂!不过,身为人君,就是要让人猜不透,事事都被他们料到先机,这个皇帝还怎么当?”
刘据忙道,“父皇说得是,儿臣受教了。”
“不过……”刘彻沉吟少许说道,“也不尽然。朕观你身边之人,还是以正人君子为多,尤其是赵营平,为帮你脱罪,独自揽下杀降大罪,实为难得。”
“你与朕不同,他们在朕面前小心翼翼,是因为害怕朕。你身边的人对你恭敬有加,是因为敬服你的为人,能做到这一点,也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