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在新港,又上了很多去纽约的乘客。
其中,有两位年轻的妇女和一位严肃但精明,像管家婆似的教友会妇女,还有她们的仆人。
我对那妇人很有礼貌,乐意为她们帮点小忙。
我想这给她留下了好印象,因此,当她看到我和两个年轻女子的关系一天比一天热,她们好像也在鼓励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
她就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年轻人,我很担心你。
你没有朋友在身边,好像对这个世道了解也不深,不知道一些人对年轻人所设的圈套。
相信我,这两个女子不是什么好人,这我可以从她们的举止看出来。
如果你不当心的话,她们就会陷害你。
你根本不认识她们,我劝你还是不要和她们来往。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的安全,是出于好意的。”
我开始并不相信那两个年轻女子像妇人说的那样坏。
她就提醒我她观察到的她们的一些可疑的言行和举止,这些我都没有注意到。
现在想来,妇人说的都是对的。
我感谢她对我的忠告,并且表示会按她讲的去做。
当船到达纽约的时候,那两个女子邀请我去拜访她们,并告诉了我她的住处,我没有答应。
幸亏我没有去,第二天,船主就丢了一把银勺子和一些其它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从舱房里偷去的。
船主知道那两个女人是妓女,就领了搜查令去搜他们的住所,结果找到了失窃的东西,小偷也受到了处罚。
这次,船在途中幸运地避开了暗礁,但在我看来,我能避开这两个妓女对我意义更重大。
在纽约,我找到了柯林斯,他比我先到几天。
我们从孩提时代开始就是好朋友。
我们经常一块儿读书,但他看书和学习的时间比我多,他还是个数学天才,远比我厉害。
当我还在波士顿的时候,我有空就和他呆在一起聊天。
他从来不喝酒,头脑清醒,还相当勤奋,深得一些牧师和绅士的尊敬。
他看来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人。
但是,在我离开波士顿的日子里,他染上了喝白兰地的恶习。
我从他本人和其他人那里得知,当他到纽约以后就天天喝得醉熏熏的,举止行动十分古怪。
他还赌博,输光了自己的钱,以至于我不得不替他付房租,和负责他到费城的路费以及他在费城的生活费,这对我来说是个极大的麻烦。
那个时候纽约的州长是伯内特(伯内特主教的儿子),他听船长说他的旅客中有个年轻人带了很多书籍,他就要求见见我。
这样我就去见他了。
如果柯林斯没有喝醉的话,我会带他一起去的。
州长很热情地接待了我,并且领我参观了他的图书馆。
那个图书馆真大啊。
我们针对书和他们的作者谈了很多。
这使我获得了州长的青睐。
对我这样一个穷小子来说,这是十分让人激动的。
我们继续前往费城。
在路上的时候,我收到了别人欠佛农的钱。
如果没有那笔钱的话,我们是不可能完成我们的旅程的。
柯林斯希望在某地当个会计,不知道别人是从他的呼吸还是从他的举止中知道他是个酒鬼,所以尽管他有推荐信,但他还是没有找到工作。
他继续和我吃住在一起,由我付帐。
当他知道我有佛农的钱以后,他就不断地向我借。
他还承诺等他一找到工作就还钱给我。
最后,他借了那么多,以至于我都发愁,如果人家叫我汇钱过去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他继续喝酒,为这件事情我们经常吵架。
因为他只要有点醉,人就变得很暴躁。
有一次,当他和几个年轻人在特拉华州一块划船玩的时候,轮到他划,他却不划。
他说:“你们得把我划到我家里去。”
我说:“我们决不替你划。”
他就说:“你们必须得划,要不就在水上过夜。
你们看着办吧。”
“让我们划吧。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其他人就说。
但是他的行为让我很生气,我坚决不同意。
所以他发誓要我划,要不然他就把我仍到河里去。
然后他就站到横板上,看着我。
当他跑过来抓我的时候,我就伸手抓住他的腿,然后站起来,把他头朝下仍到水里去了。
我知道他游泳技术很好,所以一点都不在意他。
所以,在他靠近船帮的时候,我们就连划几下,让他没有办法靠近船。
每当他靠近的时候,我们就一边问他划不划船,一边连划几下让船从他身边滑过。
他气的都快死了,固执得死也不答应划。
后来,看他有点累了我们就把他捞了上来。
晚上,我们把浑身湿淋淋的他送回了家。
这以后,我们之间难得有一句好话。
后来,一位来自印度群岛的船长受一个叫巴巴多斯的绅士的委托,要给他的儿子找有一位老师,他偶然碰到了柯林斯,就答应送柯林斯去巴巴多斯那里。
柯林斯走的时候答应他一领到钱就汇给我以还清债务。
但从这以后,我就一直没有他的音信。
动用佛农的钱是我一生中所犯下的重大错误之一。
这件事情表明,父亲认为我还年轻,不能管理重要企业的判断是正确的。
但是,当威廉基思爵士读到我父亲给他的信的时候,他说父亲太谨慎了。
他说,人不能一概而论,谨慎不一定和年龄相生相伴。
年轻人并不一定就不谨慎。
他说:“既然他不帮助你。”
“那我就来帮你。
你需要从英国买什么东西,给我张清单,我去买。
你以后有能力再还我。
我决定要让本地有一家好的印刷厂。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很诚恳,我丝毫不怀疑他说的话。
我迄今为止一直把我想在费城开印刷厂的秘密藏在心里。
如果某个深知州长为人的朋友知道我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的话,他们肯定会告诉我州长这个人并不可靠。
后来,我才听别人说,他这个人从来都是光许愿,而从不去做的。
但我根本没有要他帮助我,我怎么能认为他的慷慨帮助是没有诚意的呢?
我相信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之一。
我给了他一份开办一个小印刷厂所需物品的清单。
照我估计,大概要100英镑。
他很高兴,但是问我,要是我能够去英国亲自挑选铅字并检查各种机器的部件是不是更好。
“而且,”他又说,“在那个地方,你可以结识一些人,可以在卖书和文具方面和他们建立联系。”
我认为这样做是有益处的,就同意了州长的建议。
“那么,”他说,“做好准备坐安尼斯号去。”
那艘船是那个时候惟一的一艘一年一次往来于伦敦和费城的船只。
但是离安尼斯号启程的日子还有几个月,我就继续在凯默那里做事。
同时,心中为柯林斯借钱的事情焦虑不安,每天担心佛农叫我汇钱过去。
但是,这种事情几年之内都没有发生。
我想我还忘了告诉你,当我第一次坐船从波士顿去费城的时候,我们的船停靠在布来克岛。
旅客们开始捉鳕鱼吃,并且捉了很多。
迄今为此,我坚守不吃荤食的信条。
这种时候,我和我的老师屈里昂站在一条线上,他认为捉一条鱼就等于杀一次生。
因为鱼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伤害我们,所以我们没有正当的理由杀害它们。
这些似乎都是很有道理的。
但是,在这之前,我是很喜欢吃鱼的,当热气腾腾的鱼刚从炸锅里拿出来的时候,闻起来真香啊!我在爱好和原则之间犹豫了好长时间,直到我想起有人在鱼肚子里发现小鱼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就想,“你可以吃小鱼,我为什么不能吃你啊。”
因此,我就痛快地吃了一顿鳕鱼。
从那以后,我就和别人一样吃荤,只是偶尔吃素食。
做一个有理智的生物是如此方便,它可以为你找到或者建构一个理由去做你心里想做的事情。
凯默和我相处的很不错,意见也相投,因为他还不知道我要独自开办印刷厂的事情。
他一直保持着很多往日的热情并且喜欢辩论。
因此,我们经常在一起辩论。
我经常使用苏格拉底式的辩论术,使用一些看起来显然离我们的辩题很远的问题,但渐渐地把他引入矛盾和困境之中。
我用这种方法常常使他上我的圈套。
最后,他的谨慎都变的很滑稽了,他总是先问,“你到底想干什么,”然后再回答我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但是,这件事情却使他对我的辩论才能有了很多的评价,因此,他很认真地提议我和他一起建立一个新的教派。
他负责布道,我负责和对手辩驳。
不过,当他向我解释教条的时候,我发现其中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正是我所反对的,除非我也可以加入点自己的意见或者介绍下我的一些看法。
凯默留着长长的胡子,因为在摩西法典里说,“不许损毁胡须一角”。
也因此也把安息日定在星期六,这两点对他都是必不可少的。
这两点我都不喜欢。
但是,在他答应不吃荤食的情况下,我可以同意他的那两点。
“我怀疑”,他说:“那样的话,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向他保证,身体可以受得了,而且那样对身体还更有好处。
他平常都吃的很多,我因此想,那吃得半饱的时候一定很有意思。
如果我能陪他的话,他说他可以试一试。
我同意了,并且继续了3个月的时间。
我们的饮食固定由一个邻居妇人送来。
她从我这里拿走一份40种菜肴的菜单,按照不同的时候给我们送来,在这些菜单上没有鱼肉也没有鸡鸭。
这种理念那个时候非常适合我,因为那样很便宜,每周每人不会超过18个便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