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本来觉得自己去找两个男人来气沈浪,怎么想都有点怪怪的,听到这里,不由嫣然一笑,说道:“倘若他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来,是不是就说明他也喜欢我?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和他讲和了?”
贾珂摇了摇头,说道:“你若是这样做,那就前功尽弃了。倘若沈兄流露出这一类情绪来,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这两人陪你演一场戏。你找来的这两个男人,一定得是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人,这样一来,沈兄瞧见你和这两人待在一起,才会担心你遇到危险,放心不下你。并且这两人绝不能由朱府的仆役假扮,毕竟沈兄相当聪明,倘若这两人是假的,那他很容易便会发现破绽。
只有这两人确实有可能伤害到朱姑娘你,沈兄才有可能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还要如你所愿,陪你走入这个陷阱,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做这件事之前,最好先去哪个帮派雇佣几个武功高手在暗中保护你,以防那两人临时变卦,真的伤害到你。
等沈兄看见你和那两人在一起以后,他们便按照计划,假借查案为名,带你去某个荒郊野岭,意欲对你做些坏事。倘若沈兄心里有你,跟着你来到这荒郊野岭,那他看见这两人这么做以后,一定会冲上前来,从他们手中救下你。既然他是担心你遇到危险,悄悄跟在你身后,那他做这件事的时候,自然不会让穆姑娘和沈姑娘陪他一起行动。到时那两人被沈兄赶走,朱姑娘你就可以和沈兄单独相处了。”
朱七七觉得这个计划实在妙不可言,她不怕冒险,只要能得到沈浪的心,即使再受一次这么重的伤,她也甘之如饴。但随即转念,脸上又露出担忧之色,问道:“我这样算计沈浪,他会不会生我的气?”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以沈兄的性格,他十有八|九会生你的气,说不定还会跟你说,‘这下你的救命之恩,我算是还清了,以后你我互不相欠,沈某就此别过’之类的话。倘若是我——”说到这里,随手从怀中拿出一锭金子,看向王怜花,继续道:“就当这一锭金子是一柄匕首。我会抽出匕首,对着他比划一下,然后笑道:‘喂,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还不谢我?’”
王怜花初时在纠结贾珂那一番话,很想问问贾珂,倘若他这么做了,贾珂会怎么看他?
待听了贾珂给朱七七出的主意,一时也顾不上纠结,只顾在心中叹服,寻思:“难怪贾珂总对我妈的手段不以为然,倘若贾珂是我妈,柴玉关哪能逃得出他的手心?呸呸呸!柴玉关连给贾珂提鞋都不配,哪里配得上贾珂这些手段?”
这时见贾珂向自己一笑,又说了这句话,不禁一笑,问道:“你对着空气比划匕首,就是救我的性命啦?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贾珂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认账。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救你,让你这没良心的小鬼丢掉性命,总胜过给你忘恩忘义。”
王怜花噗嗤一笑,又强忍住,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你若当真救下我的性命,那我自然不会忘记这事,但是你怎么救我一命了?你且说说。”
贾珂摇了摇手,金光在他手中闪动,笑道:“我问你,这是什么东西?”
王怜花向他一笑,无声地说了声:“金锭。”然后一本正经地道:“是匕首,怎么了?”
贾珂笑道:“匕首能不能杀人?”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当然能了。”
贾珂又道:“匕首能不能杀你?”
王怜花道:“我是血肉之躯,自然能被匕首杀死。”
贾珂笑道:“这倒奇了。你明明知道匕首能杀死你,为什么还不明白我是怎么救下你的性命的?”顿了一顿,又道:“我跟你说,刚才这柄匕首突然挣脱我的手掌,向你飞射过去,眼看就要将你的心口捅穿,多亏我及时握住了它,才没教它碰到你。你说我这样做,难道不是救了你的性命吗?”
贾珂这话一出,三人皆是惊得呆了,毕竟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贾珂信誓旦旦说的救命之恩,居然是他自己厚颜无耻编造出来的一个故事。
王怜花最快反应过来,大笑道:“是我忘恩忘义,你确实救了我一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只好以身相许,不知你愿不愿意?”说着握着贾珂的手放到口边,在贾珂的手指上轻轻一吻,又道:“只可惜我不是沈浪,我愿意配合你,但是沈浪可未必愿意配合朱姑娘。”
贾珂向他一笑,然后看向朱七七,说道:“朱姑娘,这一出戏,本就是做给有情人看的。倘若他对你有情,那他自然愿意配合你。倘若他对你无情,天下间又不只沈兄一个男人,你朱七七还愁找不到丈夫吗?”
朱七七自从遇见沈浪以后,便对他一往情深,因为这份爱情,她对沈浪的种种漫不经心,一直是看在眼里,忍在心里,但她毕竟是“活财神”的掌上明珠,自小到大,除了在沈浪那里连连碰壁以外,再没人敢对她甩脸子,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唯我独尊惯了,这时听到贾珂的话,不由胸中热血如沸,用力一拍床铺,说道:“是啦!我可不是非沈浪不嫁的!倘若沈浪真的对我无情,那我也不要理他了!”心中却想:“唔,倘若沈浪真的对我无情,不配合我演这出戏,那我一定要当着他的面大哭一场,说不定他看见我掉眼泪了,就心软了呢。”
四人又说了几句话,贾珂笑道:“朱姑娘安心养伤,时候不早了,我和怜花也该回去了。”
朱八道:“贾大哥,王大哥,我送你们。”当即站起身来,走在屋去,贾珂携了王怜花的手,跟在后面。
浅浅的一弯新月,斜照朱府门前的街道。贾珂和王怜花走到一条小巷,王怜花呼出一口气,懒懒地道:“贾珂,你背我。”
王怜花脸上懒洋洋的,没什么表情,但贾珂从他的语气之中,察觉到他心中似乎有什么烦恼之事。当即微微一笑,走到他身前,将他背了起来,向家中走去。
王怜花环住贾珂的头颈,去咬他的耳朵,咬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贾珂笑道:“我刚刚说了那么多句话,你指的是哪一句?”
王怜花装作毫不在乎,笑道:“就是我跟朱七七说,倘若穆念慈和李莫愁也来了杭州,她大可以去找个杀手组织,将穆、李二女除掉。你就跟他们说:‘一个人若是因为这种事杀人,谁还敢做他的枕边人?’你是真心这么想的?”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真心的了。”
王怜花自小受母亲教导,什么仁义道德,是非善恶,全不放在心上,唯一的逆鳞便是贾珂,只要有人敢危害贾珂,或者想要将贾珂抢走,除了王云梦以外,无论那人是谁,他都得杀了。若是有人敢在贾珂身边纠缠不休,无论那人是什么大善人,他都不会留下对方的性命。
不过这时听了贾珂的话,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心想:“杀人容易得很,但是我多半瞒不过贾珂,若是因为这件事,让他与我生了嫌隙,那人便是再死一万次,我也不会觉得痛快。罢罢罢,我已经为他改了不少了,变得心慈手软一点儿,也不算什么。”
贾珂听出他的闷闷不乐,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王怜花没料到贾珂会突然大笑,一怔之下,觉得贾珂这是在取笑自己,忍不住去咬他的耳朵,笑嘻嘻地道:“怎么,我问你这件事,有这么好笑吗?”说完又将牙齿抵在贾珂的耳廓上,以示威胁。
贾珂笑道:“你向我询问这件事,当然不怎么好笑了,毕竟你有什么不懂的事情,来找老公问个明白,本就是理所当然。但是咱们半日不见,你就变成圣人这件事,可真是太好笑了,所以我才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怜花奇道:“我什么时候变成圣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且说来听听。”
贾珂笑道:“曾子是不是说过一句话:‘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王怜花点点头,说道:“不错,他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
贾珂笑道:“嘿嘿,曾子每天三省吾身,反省的也只是他自己做过的事情,而咱们王公子反省吾身,却是听到人家可能做下的事情以后,去反省自己会不会做这件事,这大概就叫‘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可见咱们王公子还要胜过曾子他老人家一筹。既然曾子是圣人,那咱们王公子得是圣中之圣,简称为‘王剩剩’。”
王怜花知道贾珂这是听出他的心思,笑他杞人忧天,不由脸上一红,然后用力去咬贾珂的耳朵,凶霸霸地道:“咱们贾大人的官儿越做越大,怎么文化却越来越低啊?王剩剩这名字,哼!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白丁,都不会起这种古里古怪的名字!”他挑不出贾珂这番话中的其他毛病,只好拿这个一听就很好笑的名字做文章,又大肆地嘲笑了几句贾珂的起名水平,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贾珂笑眯眯地听他说完,柔声道:“怜花,你放心,要是有人在我身边纠缠不休,不用你出手,我就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你就不用杞人忧天去想遇到这种事情,你该怎么做了,连这种事情都解决不了,我还配当人家的老公吗?”
王怜花听了这话,心中顿觉一阵甜意,将脸埋在贾珂的头发上,响亮地“哼”了一声,以示自己根本不屑去烦恼这件事,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两人走了半晌,但觉天凉如水,微风拂衣,夜色滚滚涌来。王怜花看着旁边的小摊,忽然道:“你帮朱七七出谋划策,教她怎么去追沈浪,连调情的言语都帮她想好了。她既不是你朋友,也不是你姊妹,你干吗对她这么好?”
贾珂吃吃一笑,说道:“被你发现了啊!”
王怜花“哼”的一声,说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插手别人的私事。你这次做的这么明显,我再发现不了,那不成白痴啦?”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好!我跟你说。于私呢,当时朱七七大哭着扑到你怀里,虽然你立刻就将她推开了,但是隔了这么久,我仍对这一幕耿耿于怀,见到你和她站在一起,心里就很不舒服。倘若她能得偿所愿,和沈浪在一起,那我也能放下一桩心事了。”
王怜花听到这里,才知道贾珂当时打翻了醋缸,现在也没有放下这件事,不禁哈哈大笑,说道:“贾珂,你可真是个傻瓜!”
他哪知道贾珂真正耿耿于怀的,并不是朱七七扑到他怀里那一幕,而是原著中他对朱七七的一见钟情,死缠烂打,还说她是自己一生中唯一喜欢过的女子。只是这真正的理由,贾珂没法告诉他,只好用他们成亲时朱七七扑到他怀里那件事敷衍过去。
贾珂叹了口气,又道:“于公呢,则是因为我知道朱七七性格执拗,既然她对沈浪情根深种,爱之入骨,那她绝不可能说放弃便轻易放弃沈浪。穆念慈不提,李莫愁一看便知,她和朱七七一样,都是性格执拗之辈,不可能轻易就放弃沈浪。有她二人在,沈浪一定有的是头疼了。”
王怜花听到前面的话,脑海中登时浮现出沈浪夹在朱七七和李莫愁这两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的画面。
诸如朱七七和李莫愁一言不合,朱七七蓦地里站起身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李莫愁不甘示弱,也将面前的桌子掀翻了,沈浪了无生趣地站在一旁;
亦或是朱七七随手拿起一根擀面杖,持着擀面杖向李莫愁刺了过去,大喊道:“放开沈浪!沈浪是我的!”李莫愁也不甘示弱,随手拿起一个锅盖,挡住朱七七的擀面杖,同时拿起筷子筒,手腕一扬,筒中的筷子纷纷向朱七七飞射过去。朱七七连忙抓起桌子,向李莫愁掷过去……最后沈浪站在一片废墟之中长吁短叹……
王怜花越想越好笑,忍不住浑身发颤,手臂也笑得失去力气,险些便要从贾珂背上掉下来了。待听到最后,不由心下大奇,笑道:“沈浪和你有仇吗?你干吗这么设计他?”
贾珂刚刚就在心里琢磨,自己该怎么把沈浪的身世告诉王怜花,这时终于有了主意,当下摇了摇头,说道:“他没有得罪过我。”
王怜花笑道:“那你是单纯看他不顺眼了?”
贾珂笑道:“他生得挺英俊的,我自然不会看他不顺眼。”说完这话,忍不住“啊哟”一声,却是王怜花听他夸奖沈浪生得英俊,心中有气,便咬了他一口。
贾珂忙道:“不过他这萤烛之光,如何能与王公子这日月争辉?所以我虽然没有看他不顺眼,却也没有多么喜欢他。”
王怜花哪不知道贾珂又在说漂亮话哄自己开心,不过他倒不计较这事。当下松开了嘴,笑道:“我既已知道你有心要为难他,又怎会在意你觉得他的模样生得怎么样呢?你这后面的文章,还是快快作出来,也省得我心中一急,又在你的耳朵上咬一口。毕竟你的耳朵这样好吃,又一直在我眼前晃悠,我便是心中不急,也不一定能忍得住啊!”
贾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好好,让我来告诉咱们宽宏大量的王公子,为什么我希望沈浪头疼。其实这件事还要从咱们第一次见到沈浪那天说起。”
王怜花想了一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心下愈发好奇,问道:“他有什么古怪的?”
贾珂笑道:“你现在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是不是咱们在客栈里遇见沈浪的画面?”
王怜花听到这里,也反应过来,咬了一口贾珂的耳朵,说道:“我想起来了,前一天晚上,沈浪也去丽春院了。”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我那时虽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因为一件事,让我对他有些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王小花:为什么我觉得这么耳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哦!
正经来说,这两个圈套虽然有类似之处,但是其他地方就是珂珂和王小花性格不同所在。
珂珂的想法是争取独处时间,促进感情,加深羁绊。
王小花是还没确定关系,就要去考验珂珂对他的感情有多深,非常在意珂珂能不能回报他同样铭心刻骨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