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1 / 2)

 这偷刀贼连惨叫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向那中年尼姑看了一眼,便脸色惨白地晕倒在地。血水自断臂处如泉水一般喷涌出来,流到那条血肉几乎都已烂掉的手臂下面, 鲜红的血液立时变为淡淡的黄水, 就要顺着地面, 流到偷刀贼的身上。

那中年尼姑虽然不知道这偷刀贼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见偷刀贼那条手臂上黄水淋漓, 黄水流过之处, 血肉尽数烂掉,只留下森森白骨,便猜到这黄水一定腐蚀性极强。

这时见这黄水要向偷刀贼流去, 连忙抓住他的肩膀, 将他提到一边, 伸手点住他“肩贞穴”的穴道,然后从怀中拿出一盒药膏,想是止血的伤药,挖了一块,敷在他的伤口上, 又撕下偷刀贼的一块衣服, 紧紧缠住伤口,以防流血不止。

胡三拔下短箭, 取下手套,见伤口涌出的血水皆为红色,知道短箭没有涂毒,不由松了口气。一个大汉走到他面前,从怀中取出金创药,敷在他的伤处, 又用绷带将他伤口紧紧敷住。

正包扎间,忽听得那中年尼姑道:“你们在屠龙刀上涂了什么毒药?这么做,也太狠辣了!”

众人本来正在盯着地上那截手臂看,只见那截手臂已被黄水腐蚀的骨头都不剩多少,但是白森森的指骨下面,仍然残留着丁点血肉。

有些人一看见面前的惨状,就一阵晕眩,向后倒在椅上,手脚都不剩什么力气;有些人胆子太小,只看一眼,就已经吓晕过去;有些人浑身发抖,甚至干呕起来;还有些人身经百战,杀人无数,虽然不似其他人一般,反应这么剧烈,却也是脸色铁青,紧咬牙关。

这时听到这中年尼姑的话,众人纷纷赞同道:“是啊!我们是来买屠龙刀的,可不是来杀人的!天下间那么多种毒药,你们干吗要用这种毒药?”“我真冤枉,我对屠龙刀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是冲着那座珊瑚来的!唉,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呕!”“快拿开!快拿开!……不我要出去!”“师姐,我的心跳得好快,你要不要来摸一摸?”

胡三连忙拱手笑道:“定逸师太言之有理,只是您有所不知,自打我们将请帖送出去以后,短短五天,便有三十多个像他这样的小贼,潜入欧阳大爷家里,想要盗走屠龙刀。冷二爷心想今日这拍卖会上,是这些小贼从他手中盗走屠龙刀的最后一个机会,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因此特意准备了十二道机关,来保护屠龙刀,对付这些小贼。

至于屠龙刀上涂的毒药,唉,其实这屠龙刀上一共涂了两种毒药,一种是可以腐蚀血肉的化尸粉,另一种也是厉害的毒药。这化尸粉平时没什么效果,一遇血水,就会变成厉害的毒药。

倘若这小贼没用短箭射我,我手背没有中箭,自然不会流出血来,血珠不会落到刀柄上,不会与化尸粉相遇,那么这小贼只会中另一种毒,可不会伤得这样重。常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这句话果然不假,他落得现在这样一个下场,害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这定逸师太是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的师妹,白云庵庵主,在江湖上颇有威名。

这位定逸师太虽然自幼拜入恒山派,每天都要吃斋念佛,和其他佛门弟子没什么差别,但是她素来性烈如火,嫉恶如仇,每逢遇到恶人,往往见一个,杀一个,死在她剑下的恶人,当真数不胜数,可从不讲究佛家的慈悲为怀。

倘若胡三或者台上这些大汉一剑取了这偷刀贼的小命,那么定逸师太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这化尸粉实在太过厉害,也太过残忍,定逸师太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惨状,这才忍不住出言呵斥胡三。

此刻听了胡三的解释,定逸师太心想他说得倒也有理,当下“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快把人带走,把这里收拾干净!”说着坐回椅上。

胡三笑着答应,一个大汉走出大厅,叫来四个仆役。这四个仆役先将那偷刀贼搬出大厅,然后走回大厅,手中提了两桶水。他们先用水洗净屠龙刀,用抹布擦干净后,然后将药粉涂在上面。众人虽然不知他们涂的究竟是什么药粉,但是人人都认为这药粉一定是某种厉害的剧毒。他们做完这话,又用水冲刷地面,将那淡淡的黄水冲到院中。

胡三看向一个大汉,笑道:“我的手受伤了,不好再使屠龙刀,你帮我把屠龙刀扔进铁鼎里。”

那大汉应了一声,走到屠龙刀前,提起刀柄,将屠龙刀扔进燃着熊熊大火的铁鼎中。

台下有人忍不住道:“屠龙刀真不会烧化吗?”

胡三哈哈一笑,说道:“这位朋友有所不知。昔年这柄屠龙刀落入一位江湖豪客手中,这位江湖豪客心想:‘什么‘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不过区区一柄长刀,为什么被称为’武林至尊?如今我得了这柄屠龙刀,我老婆还要我买菜做饭,儿子的尿布也还要我换,我连老婆都号令不了,反倒得听老婆的命令,怎么就能号令天下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禁大笑起来。在场这么多人,十之六七都是武林中人,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余下那三四成人也都是生意场上的老狐狸,大风大雨,什么没见过。适才众人虽然被那偷刀贼的惨状吓一大跳,但是经胡三这么一打岔,也都缓过劲来了。

贾珂听到胡三这话,侧头向王怜花一笑,似乎是说:“这位江湖豪客,和我好像啊!”

王怜花笑道:“那位江湖豪客可有一个儿子,你连儿子都没给我生,谁知道你和他像不像?”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怎么没生?我那么多儿女,不都被你整晚整晚地杀死了吗?并且你管杀不管埋,最后还要我这个苦主负责清理。”

王怜花脸上一热,拿起一块糕点,塞到贾珂嘴里,试图堵住他的嘴,让他不再说话。

胡三笑道:“这位江湖豪客就想,这柄屠龙刀中,一定藏有一个大秘密,只要有人能够参透这个秘密,他便能当武林至尊。为了参透这个秘密,这位武林至尊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诸如让铁匠在刀身上不住敲打,将屠龙刀插入雪山的地底冰层之中,将屠龙刀扔进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甚至他还抱着屠龙刀潜入大海……

虽然直到宝刀被人夺走之时,他都没有参透宝刀的秘密,不过也多亏了他,咱们才知道真正的屠龙刀不惧大火,也不会轻易被铁匠敲……”话说到这里,突然间打了个喷嚏。

打喷嚏本是常事,胡三自己也没有在意,谁知他这一个喷嚏下来,登时眼泪鼻涕横流,跟着双眼剧痛,怎么也睁不开。胡三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这样绝不正常,忙大声叫道:“不好!不好!有人下毒!”一面说话,一面拔腿要走,但是一只脚刚刚抬了起来,立时便双腿发软,摔倒在地。

厅中众人也和他一样眼睛刺痛,涕泪横流,各自歪歪斜斜地倒在椅上,甚至有人向旁一滑,摔倒地上,纷纷叫道:“不好,我睁不开眼了!”“我也睁不开眼了!”“阿嚏!我眼睛好痛!”“哎哟,我动不了了!”“这是怎么回事?”“师父!师父!”

贾珂和王怜花也同样睁不开眼,泪水长流,全身不能动弹。幸好贾珂和王怜花本来就在低声说话,两人挨得极近,这时王怜花浑身发软,正好倒在贾珂身上,他挣扎着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伸入贾珂怀中,拿出一只小瓶来,然后用嘴咬住瓶塞,将它拔了出来,递到贾珂面前。

这瓷瓶一靠近贾珂,贾珂就觉一股恶臭直冲入鼻,仍是强忍恶臭,用力吸了几下。他本就刚刚中毒,吸得几下,便恢复气力,也不再流泪,连忙将王怜花打横抱起,双足一点,飞身跃到梁上。

王怜花从贾珂怀中取出的瓷瓶,正是悲酥清风的解药。他二人虽然在中毒之前,并没有察觉有人对他们下毒,但是中毒之后,他们见所有人都是双目刺痛,泪如雨下,全身不能动弹,心想这和悲酥清风的中毒症状一模一样,他们中的毒,应该就是悲酥清风。

幸好这悲酥清风虽然只能用西泥国大雪山欢喜谷中的毒物炼制而成,但是当年贾珂将西泥一品堂中的悲酥清风和解药一扫而空,他又不怎么用这毒药,若是这毒药不会过期,只怕这辈子都用不完,因此每次出门,贾珂和王怜花都会戴上一瓶毒药,一瓶解药,这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王怜花靠在贾珂怀中,用力吸了几下解药,身上力气也渐渐恢复。

他将解药塞进怀里,和贾珂一起趴在梁上,向下望去。只见十几人走了进来,皆是男子,身上衣服的颜色各异,脸上都蒙着一条黑巾。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到胡三面前,踢了他一脚,问道:“屠龙刀呢?”

胡三心中本就害怕,见这男子问他,连忙回答道:“鼎里……在鼎里。”

一个男子走到铁鼎之前,“呀”的一声惊呼,说道:“火里有把单刀,难道他们把屠龙刀扔进火里了?”

另一个男子道:“快,快!把刀拿出来!”

前一个男子道:“鼎中的火这样大,我怎么把刀拿出来?”他嘴上虽在这样说,人却走到了一个大汉面前,抓住那大汉的手腕,拎着那大汉走到铁鼎之前,将那大汉的手搭在刀柄上。

那大汉只觉手心一阵灼热,随即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惨叫出声。

那男子却无动于衷,他抓住那大汉的手背,隔着那大汉的手,将屠龙刀从火中取了出来。他先将屠龙刀刀立在台子上,然后甩开那大汉的手,将那大汉踹到一边。

除了这男子以外,余下十几名男子都在宾客之中走来走去,将所有人的睡穴点上。

其中一人走到贾珂和王怜花的座位旁边,见这两把椅子空空的没有坐人,但是椅子对应的桌上各自放着茶碗和餐盘,茶碗中盛着茶水,餐盘中也有点心末,不由“咦”了一声,奇怪道:“这里的人去哪了?”

贾珂和王怜花对视一眼,面上露出笑容。

他的同伴不以为意地道:“早走了,不然还能去哪?”

一个男子走到定逸师太面前,说道:“这老尼姑是恒山派的,恒山派穷得叮当响,可交不出钱来,咱们还要她吗?”

贾珂本在怀疑这伙人和西泥国有关,甚至有可能是一品堂的人。他们听说冷二先生要在欧阳喜家中拍卖屠龙刀以后,知道中原武林认为谁得了屠龙宝刀,谁就是武林至尊,倘若这柄屠龙刀落入他们手中,那么他们西泥国就可以将中原武林收入囊中,于是组织人手,过来偷刀。

毕竟西泥国自从炼制出悲酥清风以后,便一直派重兵把守大雪山欢喜谷,以防有人偷溜进去,摘取毒物,自己炼制悲酥清风。便是如此,虽然这悲酥清风可以和十香软筋散并列为天下第一奇毒,但是中原武林之中,却没有几个人听说过这个名字。除了一品堂以外,贾珂还真想不出来,谁手中会有这种无色无臭的毒气。

待听到这话,贾珂不由一怔,心想:“这帮人究竟是做什么的?一品堂好歹是西泥国皇帝亲自设立的讲武堂,堂中聘请的武功高手,领的都是朝廷俸禄,他们再怎么缺钱,也不至于改当绑匪!”

但他随即转念,又想:“一品堂的人不至于当绑匪来赚钱,但是我有个熟人,可是最爱当绑匪来赚钱。”于是抓来王怜花的手,用手指在他的手心写道:“我当年给你的悲酥清风,你有没有给你妈?”

王怜花一怔,然后用手指在贾珂的手心上写道:“你怀疑这些人是我妈的手下?”

贾珂一笑,写道:“她不一向喜欢这么做吗?”

他写字之时,下面的人说道:“你这人怎地这般傻里傻气?恒山派确实没有钱,但是人家有武功啊!带上!”

王怜花摇了摇头,显然是说:悲酥清风一直在我手里,我没把它交给我妈。

贾珂点了点头,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那个询问要不要带走定逸师太的人应了一声,拿出麻袋,将定逸师太装了进去,又将灭绝师太装进这个麻袋里面。他另外几个同伴则忙着将其他武功高手两两装入这个麻袋之中。

又有人道:“老大,咱们还要这小子吗?”

一个男子问道:“他穿的衣服值钱吗?”

那人回答道:“就普通的布衣,做工还算精致,想来值不了几个钱。”

那个男子问道:“他怀里有值钱的东西吗?”

那人回答道:“加起来应该不超过二百两银子。”

那个男子又问道:“他的武器呢?值钱吗?少见吗?”

那人回答道:“就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在铁匠铺里就能买到。”

那个男子道:“那就把他怀里的钱拿走,人就不要管了!咱们本来就要留下一多半人的。”跟着补充了一句:“你们要是见到漂亮妞了,无论她穿着什么衣服,都要把她带走,知不知道?”

众人听到这话,都齐声笑道:“这个我们自然知道!”

贾珂看向窗外,院中安安静静,半点说话声音也没有,显然院中众人,都被这些人用悲酥清风放倒了。

过不多时,这些人已将四十七八人装进麻袋,系好袋口,拖到院子里。其中一人拿来一只木盒,将屠龙刀放进木盒中,然后抱着木盒走出大厅,又有两个人走回大厅,各自提着两大坛烈酒。

贾珂和王怜花对视一眼,心想:“原来他们打算放火烧毁欧阳喜家,来一个毁尸灭迹。”

那二人拔开坛塞,将烈酒浇在余下那些人的身上。一坛浇完,再换一坛,两坛浇完,又从院中搬来两大坛酒,浇在大厅的四周。贾珂和王怜花虽然藏在梁上,仍然感到一阵阵酒气直冲鼻来。

王怜花向贾珂一笑,大有取笑之意,在他手心上写道:“你可别醉了!”

贾珂伸了伸舌头,在他的手心写道:“我虽然没有喝醉过,但你不是把小鱼儿灌醉过好几次吗?我俩既是亲兄弟,酒量应该也差不多,哼,我可不是几坛高粱就能灌醉的人。”

其中一人环顾四周,脸露满意之色,说道:“我看差不多了,一会儿他们将东西运出去,咱们就可以点火了。”

另一人却不像他这样乐观,眉头微微皱起,说道:“这里若是荒郊僻岭,罕有人烟,那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这里可是洛阳城的闹市!外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咱们若是不在这里多泼点儿烈酒,让这大厅的火一旦点着,就再也熄灭不了,到时外面的人瞧见黑烟,知道欧阳喜家着火了,不立刻就能过来救火吗?万一这把火熄灭之时,厅里这些人还没被大火烧成焦炭,让他们看出有人失踪了,那咱们可就没法把这件事栽赃到欧阳喜的头上了。”

第一人笑道:“好,好!听你的,咱们再浇两坛酒。”说着转过身,走出厅去,第二个人跟在他身后去了院子。

贾珂一见他二人离开,立马伸手搂住王怜花的腰,带着他跃下房梁,也走出大厅。不过他二人去的不是院子,而是里屋。

王怜花从前和欧阳喜经常来往,对他家自然极为熟悉。

王怜花在前面领路,带着贾珂穿过几个厅堂,来到一间屋子。

两人走到窗前,王怜花见窗子紧闭,便伸手在窗纸上戳了两个洞。

贾珂凑到小洞之前,张眼看去,就见先前那伙人站在院中,背对着他们,和他们相距甚远。突然之间,一个人身影一动,在原地消失不见,其他人却仍然好端端地站在院中。

贾珂和王怜花登时恍然大悟,心想:“原来他们挖了一条地道!难怪他们一口气装了二十多个麻袋,却不担心他们把这些麻袋从欧阳家运出去的时候,会被人发现呢!”

便在此时,忽见两个人抬着一个锦衣大汉走了过来。那大汉双目紧闭,睡得正香,脸上满是泪痕,赫然是欧阳喜。

其中一人道:“把他扔进大厅去,一会儿咱们点着火,让他陪他请来的那些客人一起变成烤猪!”

另一个人道:“那他家这些仆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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