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去摸王怜花的耳朵,笑嘻嘻地道:“正经点儿啊!现在是坐着的时候吗?”
王怜花嘿嘿一笑,趴在贾珂身旁,说道:“我现在算是很正经了?”
贾珂笑道:“勉强算是正经,我来帮你更正经一点!”
他说到这里,便将王怜花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将王怜花身子一翻,让王怜花仰躺在他的面前。
他先将金盆端了过来,然后扶起王怜花的上身,让他靠在他带在身边的那只泫然欲泣的胖丁布偶的身上。
王怜花先前趴在毛毡上,就是不想看见,贾珂是怎么帮自己洗的,这时见贾珂不仅要他正面朝上上,还要他靠坐在布偶上,生怕他看不清楚似的,不由脸上一红,“啧”了一声,说道:“贾珂,你就这么想要我看你是怎么帮我洗的吗?”
贾珂一笑,说道:“你若想看得更清楚一点,我这就去把镜子拿过来。”
王怜花脸上更红,“呸”了一声,说道:“我才不看呢!”
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还觉得不够,又抬手将眼睛紧紧捂住。
贾珂噗嗤一笑,盘腿坐在王怜花身前,将手伸入盆中,捧起一捧温水,开始帮王怜花清洗。
哗啦啦的水声中,贾珂道:“我刚刚在想,慕容家是中原武林世家,平时都在中原生活,这里和中原离着几万里呢,他们大老远来这里建了一座庄园,实在有些古怪。”
慕容本就是鲜卑姓,无论是《天龙八部》的慕容家,还是《绝代双骄》的慕容家,祖上都是鲜卑族。
与祖祖孙孙,世世代代,都妄图重建大燕的燕子坞一脉不同,九秀庄一脉虽然也是慕容龙城的后代,也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但贾珂一直没听说他们也有重建大燕的念头。
当年慕容博阴谋暴露,朝廷派兵围剿燕子坞,追捕慕容复,也没忘记派人去九秀庄,试探慕容庄主是何态度。
慕容庄主知晓朝廷的意思以后,连忙和燕子坞一脉撇清关系,说自己和慕容博虽是一个祖宗,但两家早已出了五服,而且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平素很少来往,自己对慕容博的复国野心,事前并不知情,也从未想过要去复兴大燕。
朝廷见慕容庄主态度诚恳,又没找到他和慕容博密谋造反的证据,便放过了九秀庄。
贾珂本来没将九秀庄放在心上,一来九秀庄慕容氏和燕子坞慕容氏,根本不是出自同一本书,也没听说他们两家有什么亲密关系;
二来这位慕容庄主一直安分守己,没和朝廷扯上关系。
比如燕子坞一脉,慕容博就一直试图打入卫国和西泥国的朝廷核心。比如万福万寿园金家,和九秀庄慕容家都是武林世家,都是子嗣极多,金家不满足做武林世家,将女儿送进皇宫,将儿子送去朝廷,意图从武林世家,变为官宦世家。
而九秀庄慕容庄主有九个女儿,除了小女儿云英未嫁以外,另外的八个女儿,嫁的都是武林中人,这样中规中矩的婚事,慕容庄主似是在朝堂上没有半点野心。
但这座建在昆仑山上的庄子,实在太古怪了。
慕容家为什么要在昆仑山上建一座庄子?
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过来?
这座庄子,真的是用来住的吗?
王怜花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从前听人说,有些盗墓贼,用寻龙点穴、立向分金之术,找到帝王将相的墓穴以后,若是古墓附近,有百姓居住,不便盗墓,便会在古墓之上,建个宅子,或是建个寺庙,以便避开附近百姓的耳目,偷偷潜入古墓,将墓里的宝贝盗出来。”
他说到这里,不禁有些兴奋,将手放下,看向贾珂,眼睛亮晶晶的,宛如西方神话里看见财宝的恶龙一般,说道:“贾珂,你说慕容家那座庄子下面,会不会藏着什么宝贝?”随即想起一事,兴奋劲儿立刻消失了大半,悻悻地道:“他们这么久都没去过那座庄子,看来下面若是真有宝贝,也一定已经被他们挖走了。”然后瞧向贾珂,自然而然地瞧见贾珂在做什么。
这一幕虽已见过无数次了,王怜花还是有些羞耻,连忙用手捂住眼睛,然后张开几根手指,透过指缝去看贾珂。
贾珂略一沉吟,说道:“你说的有理,只是依照柴玉关所说,慕容家的庄子附近,只有一个小小的村子,和庄子相距几十里,而且村子只有二十七户人家。慕容家大老远赶来昆仑山,为了避免引起这二十七户练武功都不会的人家的怀疑,还要雇人帮他在山上搭建庄园,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未免也太大了。”
王怜花又将指缝长大了一点,微笑道:“区区二十七户人家,自然不足为虑,但你莫要忘了,那村子附近,可有一个西方魔教设下的机关。我想慕容家之所以大费周章,在山上搭建这个庄子,应该是为了避免引起西方魔教的怀疑。”
王怜花只觉自己这一番分析当真剖析入微,鞭辟入里,贾珂听完以后,定会立马抬起手来,啪啪啪地给他鼓掌,正自得意,就见贾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怜花见贾珂如此不知情识趣,很不开心,想要踹贾珂一脚,无奈他现在浑身发软,什么也做不出来,只好放下手掌,盯着贾珂,忿忿地道:“你笑什么?老子说的哪里不对吗?”
贾珂抽出了手,在盆中洗了洗,笑眯眯地看着王怜花,说道:“王公子,我从前可跟你讲过好几遍,‘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没有偷’的故事,你仔细想想,慕容家为了避免引起西方魔教的注意,就在大兴土木,在山上建一座庄子,这是不是相当于在埋着三百两银子的地方,立上一个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牌子?”
王怜花一听,深觉此言有理,心中尴尬,又抬手将眼睛蒙上,说道:“既然慕容家这么做,不是为了避免引起西方魔教的注意,那是为了什么?”
贾珂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咱们连那座庄子都没有见过,现在就妄下定论,未免太早了一点。可能慕容家是因为某件事情,必须在那里建一座庄子,也可能柴玉关说的是假话,那座庄子根本不是慕容家的。”然后向王怜花一笑,说道:“都洗完了,你还捂什么眼睛啊?”
王怜花胡乱想了个理由,理直气壮地道:“因为太亮了,我觉得刺眼!”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你放心,我刚刚已经试过了,站在外面,看不见咱们在里面做什么的。何况我还要默写《辟邪剑谱》呢,不亮怎么写啊?”
他站起身来,走到小几旁边坐下,然后向王怜花招手:“来来来,过来陪我默写《辟邪剑谱》了。”
王怜花懒得起来,索性爬了过去,枕在贾珂的腿上,问道:“你要怎么写啊?”
贾珂略一沉吟,说道:“怜花,我跟你说,这《辟邪剑谱》中记载的招式法门,不仅精妙无比,最重要的是,它好像有一种魔力,只要你能看懂这些招式法门,这些招式法门留在你的脑海中,就好像活了似的,只要你一想到它们,它们就变成了一只只无形的手,抓住你的头发,扯着你要你去学它。
唉,我练过这么多门绝学武功,《神照经》、《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哪个不是神妙无比,可都没有《辟邪剑谱》这样邪门的魔力。如果不是西方魔教有完整的《葵花宝典》,我怕咱们应付不来,我可不想给你看这《辟邪剑谱》。”
王怜花向来见到自己不会的本领,便会心动不已,非要将这门本领学到手才肯罢休。
他已经对《辟邪剑谱》垂涎好几年了,先前在车上听贾珂说他已背过《辟邪剑谱》了,便高兴得不得了,这时听到贾珂说这《辟邪剑谱》竟然如此奇妙,更是心痒难耐。岂料贾珂说到最后,居然说不想给他看《辟邪剑谱》。
王怜花怔了一怔,笑道:“你刚刚也说,这《辟邪剑谱》精妙无比,为何不想给我看它?”
贾珂干笑一声,说道:“因为我想……”一时尴尬得说不出话来,于是唱道:“留住我们的根。”
他最后这句话是一句歌词,源自一首叫作《把根留住》的歌。贾珂其实根本没听过这首歌,但是在网上见过这一句歌词,并且对此印象十分深刻。这时他编了一个悲戚的调子,将这句话唱了出来。
王怜花满脸迷茫,看着贾珂,显然没有明白贾珂的意思,隔了好一会儿,突然脸色大变,伸手将它护住,问道:“什么?《辟邪剑谱》还和它有关系?”
贾珂点了点头,满脸悲戚地道:“这《辟邪剑谱》的第一道法诀,就是:‘武林称雄,挥剑自宫。’我跟你说,当时我在林家背着《辟邪剑谱》,无数次想要挥刀自宫,全靠你的玉像撑了下来。后来回到客店,将《辟邪剑谱》默写下来,又是全靠你的玉像撑下来的。这段时间,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断送了王公子后半辈子的幸福。”
王怜花脸色沉重,护宝贝似的,亲了亲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贾珂,“哼”了一声,忿忿地道:“难怪你一直没有练成这门武功,还问我几天能练好这门武功。多亏老子明察秋毫,一下就看出你这小鬼不安好心,才没上你的当。”
贾珂嘿嘿一笑,说道:“早知我就跟你实话实说,我是想要等见到你以后,再和你一起练这门武功了。这样你总不会再起疑,觉得我不安好心了?”
王怜花脸色大变,说道:“贾珂,你不许练这门武功!老子也不练!谁愿意当太监谁就去当,反正你和我不许当!”然后苦口婆心地道:“贾珂,咱们已经会这么多门厉害武功了,干吗要去练这种太监武功?武功天下第一,比得上咱俩每天自己练‘武功’吗?”
贾珂哈哈大笑,说道:“你放心,我可没想去做太监,更不同意你去做太监。我只是想啊,天下武功都是人写出来的。有人能写出《葵花宝典》来,咱俩为什么就不能把《葵花宝典》中的‘挥剑自宫’,改成‘无需自宫’呢?怜花,我觉得咱俩的聪明才智,加在一起,一定远远胜过那个创出《葵花宝典》的人,你觉得呢?”
王怜花见贾珂不是想要挥剑自宫,登时放下心来,笑道:“那当然啦。别说咱俩的聪明才智加在一起了,咱俩任何一个人,都一定远远胜过那个写出《葵花宝典》的死太监。”
贾珂嘿嘿一笑,说道:“我想见到你以后,再和你一起练这《辟邪剑谱》,就是因为我怕自己抵抗不住《辟邪剑谱》的魔力,而你在我旁边,不仅可以在我抵挡不住诱惑的时候拦住我,最重要的是,我可以随时和你体验一下,我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美好。我觉得体验这种美好,有助于我抵抗《辟邪剑谱》的魔力。你看到《辟邪剑谱》以后,大概也是我这个样子,咱俩正好互相帮忙,互相鼓劲。”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怪不得你非要等到晚上默写《辟邪剑谱》呢。写,写,你什么时候抵挡不住了,就跟我说一声,我立马让你体会一下,现在的生活有多么美好。”
贾珂点了点头,提笔开始默写《辟邪剑谱》。
王怜花也没闲着,找出膏脂,挖出一块,涂了以后,拿着自己的玉雕,躺回贾珂的腿上,开始比较玉雕和实物的差别。
比着比着,忽听得贾珂道:“小宝贝儿。”
王怜花嘿嘿一笑,翻了个身,凑了过去。
这一篇《辟邪剑谱》一共有四千多字,贾珂中间停了六次,终于将最后一个字写完了。
贾珂拿起这一沓纸,快速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错误以后,问道:“怜花,你打算趴在那里看,还是坐在这里看?”
王怜花趴在旁边,懒洋洋地道:“我现在这样,你要我怎么坐?不都流到毛毡上了吗?”
贾珂嘿嘿一笑,说道:“当然是坐我怀里啊!反正你坐着也好,趴着也好,我都得和你一起嘛。”
王怜花听到这里,不知想到什么,脸上不禁红了,嘟囔一句:“还好这里没有镜子。”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懒得起来,还是趴在这里看。”
贾珂“嗯”了一声,趴到王怜花身上,然后将《辟邪剑谱》放到王怜花面前,郑重道:“怜花,你记得啊,咱们的目的,是要研究出无需自宫的《辟邪剑谱》来。你可千万不能被它带跑了。
这门武功最可怕的地方,不是练成武功,需要自宫,而是修炼这门武功的人,都会心性大变。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有个门派的掌门,本是志在统一江湖的枭雄,练了这门武功以后,就心性大变。
他先是杀死了自己的七房小妾,然后找了一个五大三粗,武功平平的大汉,做自己的老公,渐渐变成一个不愿见到外人,只喜欢在闺房里绣花鸟的小媳妇,而且他最羡慕的人,也变成了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你要是也变成这副模样,那多可怕啊!无论这门武功有多么神妙,你都要抵挡住它的魔力,千万不要向它屈服了。我只爱你现在的模样,我可不爱小媳妇!”
王怜花听他这么说,一脸肃容,点了点头,说道:“贾珂,为了避免我向它屈服,变成你不愿见到外人,只喜欢在闺房里绣花鸟的小媳妇,你现在就改口叫我相公。”
贾珂噗嗤一笑,咬了一口他的后颈,说道:“怎么这么狡猾啊!我这儿正忧心忡忡地担忧你抵挡不住诱惑,向《辟邪剑谱》屈服了,你不仅不体谅我的良苦用心,还趁机跟我提条件!你真是坏死了!”
王怜花仍是一脸肃容,理直气壮地道:“我哪里坏了?我也是担心自己抵挡不住诱惑,变成你的小媳妇,所以需要你多多叫我相公,来提醒我,我是你的相公,不能做你的小媳妇嘛!”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唉,还说自己忧心忡忡,良苦用心呢!连几声‘相公’都不愿叫,你的忧心忡忡,良苦用心都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