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第五章(1 / 2)

 贾珂这时可顾不上感伤, 他只觉这一件件事都大出他意料之外,他不过去了一趟西域, 怎么就成王质了?问道:“卫国从前那位皇帝,是被什么人杀死的?”

那两个大汉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劫匪,平时对西泥国的事都不怎么上心,哪会去关心邻国的事。

贾珂见他们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知道他们是真不清楚杀死皇帝的凶手是谁,转头看向王怜花,说道:“咱们去兴州城。”

王怜花点了点头,尚未说话,就听一个大汉道:“你们要去兴州城, 用不到我们了, 可得把我们放了。”

王怜花笑着看了他一眼, 说道:“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又不认识许金元,人海茫茫,去哪里找他?倘若你们帮我们找到了许金元和姬冰雁, 将功赎罪, 我们或许可以放过你们, 说不定还可以赏赐给你们一些金银。若是你们觉得许金元比你们的小命重要,不肯帮我们找到许金元和姬冰雁, 难道我们看上去善良的不会杀人吗?”

这两个大汉只吓得脸上全无血色,全身冷汗直流, 颤声道:“是……是……”他们心中恐惧之极,脸上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恐惧之意。

贾珂见他们如此恐惧,不由好奇起许胖妞的御下手段来了。按说这许胖妞从前只是一个乡下人,连名字都起得如此滑稽可笑,难登大雅之堂, 能有什么本事?可是他这帮手下,竟然对他这样忠心,一想到要背叛他,竟然这样不情愿,这可真是了不起。

贾珂可不觉得他和王怜花的手下,能和这几个大汉一样忠心,问道:“你们如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告诉我们,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之辈,能不勉强别人,当然还是不勉强的好。”

一个大汉神色惨然,说道:“公子,你若是不愿勉强我们,就放我们走。我们对天发誓,绝不会把你们要去兴州城找许大哥这件事,透露给第七个人知道的。”

贾珂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姬冰雁现在就在这几间屋子里,我或许可以答应你们,但是姬冰雁不在这里,我需要你们帮我去找许金元,当然不能答应。你们何必如此害怕?是许金元知道你们把他的行踪透露给我们以后,会用什么狠毒法子来折磨你们吗?”

那两个大汉惨白着脸,点了点头。

贾珂道:“他会对你们做什么?”

那两个大汉额上冷汗直流,目光发直,似乎想起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一个大汉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我们会死,死的体无完肤。”

另一个大汉一张脸已经全无人色,紧紧抓着衣服,浑身都在不住发抖。

贾珂心想:“这许胖妞的手段到底有多狠辣,竟让这两人害怕成了这样。”说道:“这个好办,我可以给你们几张面具,等咱们到了兴州城,你们就把我给你们的面具戴在脸上,包管他认不出你们来,等我们抓到他以后,你们就可以离开兴州城了。只要我们不说,他如何知道,是谁帮我们抓到他的。”

这两个大汉听到这话,心中稍安,点了点头,脸上的血色也回来了少许。贾珂和王怜花将最初那两个大汉的穴道解开,然后带着这四人回到火场。

姬冰雁的那些伙计此刻都在火场附近,他们身上有伤,又惊吓过度,人人虚弱不已。方心骑早已找人给姬冰雁这些伙计包扎好了身上的伤口,又去附近买了些热茶热饭,分给这些伙计吃了。

这时贾珂和王怜花回到火场,方心骑连忙迎了上来,见两人身后跟着四个黑衣大汉,四人情绪都很低落,其中两人胳膊扭曲,显然受伤不轻,登时猜到了这四人的身份,说道:“少爷,姑爷,这就是绑架了姬老板的那伙蒙面人吗?”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姬冰雁被他们的老大带去兴州城了,咱们现在就去兴州城了。”

这里已经和兴州城离得不远,第二天深夜,便已来到兴州城外。这会儿城门紧闭,他们这些外地人,自然是进不去了,只能在城外找了一个地方扎营,次日清晨,守城的官兵将城门打开,这才得以进到城内。

兴州本不繁华,此时银川公主出嫁在即,四方来凑热闹的人不计其数,西泥国皇帝担心银川公主的亲事再生变故,城内戒备十分森严,巡逻的士兵随处可见。

贾珂和王怜花都只在小时候来过兴州城,后来再没有来过这里,眼见城中的景物又熟悉,又陌生,想起当年的种种往事,都不禁生出许多感慨来。

贾珂牵着王怜花的手,向众人吩咐道:“咱们先去找客店住下,再在城中找人。”

王怜花在路上吩咐那四个大汉描述许金元的长相,然后照着他们所说,画了十几幅许金元的画像,又画了十几幅姬冰雁的画像,那些随行的急风骑士和江湖异人,从来没有见过许金元和姬冰雁,那四个见过许金元的大汉,又不够这么多人分的,分不到那四个大汉的人,正好可以拿着画像找人。

贾珂的计划虽然不错,哪想到前来观看公主出嫁的人实在太多,城中的客店早已住满了。

姬家那几个伙计见状,凑在一起商量一番,然后白辛海走到贾珂面前,说道:“公子,我们老爷在兴州城有处庄子,虽然没有那么多间屋子,但是花园很大,收拾一下,应该足以支起十一二个帐篷来。如果不嫌弃,就去我们老爷这处庄子休息。”

贾珂正在发愁住宿问题,王森记在这里开了一家当铺,这里毕竟和卫国离得太远,先前王森记的老板就是王云梦这件事在江湖上传开以后,王森记的很多铺子都被迫关了,这家在兴州城的当铺却始终安然无恙。贾珂和王怜花可以住在这家当铺,如果当铺还有空房间,还可以再来几个人,其余人可就只能去城外住宿了。

白辛海这个提议,到解决了一件燃眉之急,贾珂自然不会拒绝,笑道:“那可多谢了!”

白辛海摇了摇头,说道:“公子是为了救我们老爷,才来的兴州城,我们姬家拿出这处庄子供公子住宿,也是为了让公子没有后顾之忧地寻找我家老爷,公子这个‘谢’字,我们可当不起。”

姬冰雁是兰州数一数二的大富豪,而且他在生活上从不苛待自己,他在兰州买的宅子,是一等一的豪宅,在兴州城买的庄院,当然也是一等一的豪宅。

这座庄院不仅建构宏伟,装饰富丽,而且和皇宫离得很近,邻居都是西泥国的达官贵人,没有小贩在这附近叫卖,街上十分安静。

姬家的几个伙计走上前去,抓住门上擦得雪亮的大铜环,在门上敲了几下,很快大门打开,并肩走出两个家丁,见到这几个伙计,皆是吃了一惊,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姬家那几个伙计听到这句话,却比那两个家丁还要吃惊,问道:“你们不知道我们今天过来吗?”

贾珂在路上的时候,就听姬家这几个伙计说过,姬冰雁这次来兴州城,是为了和银川公主见上一面。

银川公主的婚期定的十分着急,两国刚定下这桩婚事,卫国就希望西泥国赶快把公主送过来。

西泥国这边当然很不乐意。寻常人家的姑娘,都很少有刚定下婚约,就和丈夫成婚的,何况是堂堂公主了。于是跟卫国说,卫国老皇帝过世不久,驸马得为老皇帝守一年孝,皇帝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怎敢让驸马这时候迎亲。

卫国那边就说老皇帝在世之时,几次跟皇帝提起十一王爷和银川公主的婚事,老皇帝去世以后,皇帝几次在梦里见到老皇帝,拉着他的手,问他过得可好,他那些兄弟过得可好,姊妹过得可好。

皇帝希望银川公主能够早日来到京城,也是为了让老皇帝在天之灵能够放心。而且两地水土不同,银川公主来到京城以后,难免会出现水土不服,她早日来到长安,也好早日适应。何况皇帝只是希望银川公主早日来到京城生活,不是希望银川公主早日和十一王爷成婚,当然是等到一年以后,十一王爷孝服已满,再与银川公主成婚。

西泥国皇帝答应卫国这桩婚事,本就是有自己的考量,见卫国给的理由说的过去,也就答应下来。好在当年银川公主和李湛定过婚事,当时西泥国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丰厚的嫁妆,如今只是把那些过时的头面和家具翻新,置办一些时下流行的东西,也就差不多了。

内务府给公主置办嫁妆,因为时间紧急,来不及慢慢找人定制,只能去找那些赶工很快的商人,姬冰雁有一家成衣铺,在兴州城规模很大,生意很好,内务府就在这里定了数十件衣服。

前几天兴州城的伙计给姬冰雁送信,说是衣服已经送过去了一部分,公主十分满意,听说姬冰雁雇佣了几个波斯工匠,就说自己还有一笔生意想和姬冰雁做,姬冰雁若是感兴趣,就自己来兴州城跟她谈。

只要是赚钱的生意,姬冰雁都做,何况客人是银川公主这样缺什么都不会缺钱的富贵闲人。任何一个商人,都不会放过这样的客人,姬冰雁更加不会。

姬冰雁当天就写信通知那几个波斯工匠速速前往兴州城,自己也放下手头那几笔尚未谈成的生意,带着这几个伙计赶赴兴州城。

姬家这几个伙计知道姬冰雁收到的那封信,是兴州城这边的伙计寄过去的,而且姬冰雁当天就给他们寄了回信。

在兴州城的伙计,应该都知道姬冰雁很快就会赶到兴州城,现在应该已经收拾好了房间,备好了饭菜,无论姬冰雁什么时候过来,都能立刻吃到热饭热菜才对,哪想到这两个家丁,竟然根本不知道姬冰雁会在近日赶来兴州城,不由得面面相觑,均想:“难道老爷收到的那封信,不是他们寄过来的?”

姬家这几个伙计,有的留在原地,向这两个家丁解释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有的去找贾珂和王怜花,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贾珂心想:“难怪这些人知道姬冰雁最近几天会来兴州城。”问道:“你们老爷收到的那封信,现在在哪里呢?”

白辛海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那封信……应该在家里。”

王怜花道:“那封信是哪个伙计写的?”

白辛海摇了摇头,说道:“那封信只有老爷看过,我们没有看过。”

贾珂道:“那你知不知道,那封信是怎么从兴州送到兰州的?”

白辛海道:“这个我知道,我们老爷养了几个专门负责送信的伙计,平时就是他们负责送信。虽然飞鸽传书又方便,又快捷,但是风险很大,遇到一个嘴馋想吃鸽子的小鬼,这封信就送不过去了,所以我们老爷从来不用信鸽。那天应该是铁小柱送的信,他现在应该还在兰州呢。”

贾珂略一沉吟,问道:“你们平时是怎么送信的?是要把信亲手交到送信的伙计的手上,还是把信放在什么地方,就不用管了,送信的伙计,自己会把信拿走?”

白辛海道:“我们家的铺子里都有信箱,挂在铺子的里间,那里客人进不去,只有铺子的伙计和掌柜能进去。要是有要送的信,就把信放进信箱里,然后把一个黄铜做的圆牌挂在信箱的把手上,这样大家就都知道,箱子里有要送的信了。我们家这个规矩也不是秘密,在我们家做过事的人都知道,只要这个人会点武功,避开铺子里的伙计,把信放进信箱里,可不是什么难事。”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家在兴州城应该不止一家铺子,你去查一查,那封信是从哪个铺子寄出去的。”然后叫来几个急风骑士,吩咐他们陪白辛海去姬家的铺子转上一转。

众人将行李放在姬家,留下十几人看守行李,其余人都到城中寻找许金元和姬冰雁。

贾珂和王怜花牵着手走出姬家,王怜花问道:“咱们是先去当铺,还是先去赌坊?”

贾珂笑道:“当铺在城西,咱们从这里去当铺,要走两三里的路,赌场就在前面,走过去也就三百步。我聪明的王公子,你说咱们应该先去当铺,还是先去赌场?”

王怜花听到贾珂叫他“聪明的王公子”,可得意了,取出折扇,站在这寒风呼啸的街头,扇了几下,微笑道:“那就先去当铺。”

最后他们还是先去了赌场。

此刻仍是清晨,赌场里的人并不算多。

这个时候还在赌场里的赌徒,大多都是彻夜不眠地待在赌场里,赌了整整一夜的疯子,一个个眼睛通红,满脸疲倦,不是因为赢钱而脸泛红光,就是因为输钱而咬牙切齿。

贾珂找来赌场的伙计,笑道:“我听我兄弟说,咱们兴州城最近来了一个很走运的家伙,简直像是财神爷的私生子,在赌桌上大把大把的赢钱,这事是真是假?”

那伙计笑道:“这事自然是真的。两位爷若是早来一会儿,还能见到那位爷呢,他也就走了半个时辰。”

贾珂笑道:“原来真有此事,你知不知道,这个幸运儿叫什么名字?”

那伙计道:“那位爷有个怪癖,别人问他名字,他从来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贾珂心想:“这倒不像是小鸡会做的事情。”又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那伙计笑道:“这个小的知道,别看那位爷只来了咱们兴州城几天,咱们兴州城那几家青楼的红倌人的心,可全都被他勾走了。他前天是去了赏心楼的秀儿姑娘那里,昨天是去了问芳楼的晶晶姑娘那里,刚刚望花楼的香香姑娘亲自来找他,他就跟着去了。”

那望花楼离得倒不算远,走过几条街道,转过街角,就来到了一处粉墙黑门的妓院之前。但见这扇黑漆大门前面,悬着两盏红色的灯笼,上面写着“望花楼”三个字。

王怜花道:“不知这家望花楼,和杭州那家望花楼,是不是同一个老板。”

这时正好有两个青衣短褂,油头粉面的龟奴,躬着身子送客人离开。听到王怜花的话,一个龟奴笑道:“我们这家望花楼,和杭州那家望花楼,本来是一个老板,后来我们老板把杭州那家望花楼卖给了别人,虽然妓院易主了,名字却没有更改。

不过来过我们家的人都说,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比杭州那家望花楼的姑娘迷人多了。两位公子快快有请,不知今天想找怎样的姑娘陪着谈心?”

贾珂笑道:“听说你们家的香香姑娘又漂亮,又可爱,就叫她来陪我们。”

那龟奴陪笑道:“这可真是不巧,香香姑娘已经有客人了。其实我们家的小小姑娘,和香香姑娘不相伯仲,不如小人去请小小姑娘出来陪两位。”

王怜花脸一板,说道:“什么小小、大大的!我们兄弟就是冲着香香姑娘来的,也得来陪我们兄弟,哪能让别人来代劳。你说她现在有客人了,她在陪几个客人?”

那龟奴陪笑道:“就一个客人。”

王怜花道:“区区一个客人,就把我们拒之门外了?你以为我是没逛过妓院的雏吗?像她这样的名妓,无一不是身经百战,三个客人一起接待,那也不成问题。你快进去问问她接待的那个客人,愿不愿意和我们兄弟一起玩。”

那龟奴一听,不禁哭笑不得。几个嫖客同时看中了一个妓|女,那是司空见惯,事属寻常,但这些嫖客一般都会竞价,价高者得到那个妓|女,其他嫖客只能去找别的妓|女,如果妓|女已经在招待客人了,一般嫖客就会知情识趣,去找别的妓|女了。如王怜花这般理直气壮地要求妓|女同时接待三个客人的嫖客,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那龟奴正想婉拒,却见王怜花取出一锭二两重的银子,放进他的手里,说道:“如果香香姑娘答应了,我还有银子给你。”

那龟奴大喜,心想:“我得了银子,挨几句骂,也算不得什么。”登时满脸堆欢,笑道:“两位公子里面请,小人这就去找香香姑娘。”

他恭恭敬敬地将贾珂和王怜花迎进望花楼,指着大厅的桌子,说道:“两位公子不如先在这里喝一杯茶,小人去去就回。”

王怜花道:“不必这么麻烦,我们跟你一起去找香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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