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第一百四十章(1 / 2)

 王怜花问道:“当时姬苦情是怎么跟你描述他要做这笔生意的?”

霍休略一沉吟, 说道:“他说我做的这些生意,不过是些小打小闹,若是和朝廷没有搞好关系, 随时都可能被别人取代了, 要想成为天下第一富豪,还是得效仿吕不韦,找一件能让自己成为‘仲父’的奇货。”

王怜花嗤笑一声,觉得姬苦情可真是不要脸,说道:“他说的奇货,指的是他自己?”

霍休道:“不, 是他的孙女姬灵风。他跟我说,姬灵风尚未出生之时,有一日一个癞头和尚……”

贾珂和王怜花听到“癞头和尚”四字,皆是心中一动,对望一眼, 暗道:“难不成是咱们遇到的那个和尚?”

王怜花听贾珂说过那癞头和尚的来历, 知道他是真的有些神通, 当即收起对姬灵风的轻视,凝神去听霍休说话。

霍休续道:“……来到他家里借宿,说道中原必将出现空前未有的混乱,但是用不了三十年,便会有人结束混乱,统一中原。凌芳姑——就是姬灵风的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是十分罕见的玄武当权格,有此命格之人,定当大富大贵,若是生在盛世,必能平步青云, 封王拜相,若是生在乱世,必能平定天下,成就一代霸业。

不过这孩子今晚就会出生,四柱重见,命中劫难重重,不仅自己多死于不义之中,还会连累血亲死于非命。若是想要化解这凶灾之命,等这孩子出生了,便让这孩子跟了他出家。姬苦情不肯,那癞头和尚又说:‘既舍不得这孩子,便要她一辈子待在家里,不许离开家中半步,如此方可平安一世。’那癞头和尚说完这话,便起身告辞。

当天晚上,凌芳姑果然把孩子生了下来,不过她生下来的是两个孩子,一个叫做姬灵风,一个叫做姬灵燕。

姬苦情最初见凌芳姑生下来的是两个孩子,那癞头和尚说的却是一个孩子,只道那癞头和尚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便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直到姐妹俩五岁那年,姬灵燕生了一场大病,原本一个聪明机灵的孩子,从此痴痴傻傻,变成了一个白痴。姬苦情又想起那癞头和尚的预言,认定那癞头和尚说的是真的,他说的那个日后势必成就一代霸业的人,就是姬灵风。

当时我听到这里,就问姬苦情,姬灵风有此命格,命中注定能够成就一代霸业,固然是件好事,但他不担心自己受姬灵风连累死于非命吗?姬苦情跟我说,从前他以为那癞头和尚只是一个江湖骗子,便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待得他确信那癞头和尚没有说谎,就去找了一位法力高深的大师,请那位大师帮他化解姬灵风命中的凶煞之气。

原来姬灵风名义上是姬苦情的儿子姬葬花和儿媳凌芳姑的女儿,其实姬灵风的亲生父亲是‘乐山老人’俞放鹤的弟弟俞独鹤,和姬葬花没有半点关系,不过她的母亲凌芳姑,却是姬苦情的亲生女儿,姬苦情若是会受到牵连,也是从凌芳姑身上来的。

姬苦情找的大师跟他说,姬灵风的血亲若是会受到牵连,最先受到牵连的一定是俞独鹤、凌芳姑和姬灵燕,然后是俞独鹤的父母兄弟子侄,最后才是凌芳姑的父母兄弟子侄。只要姬苦情给凌芳姑找个父亲,凌芳姑也真心诚意地把这人当作父亲,这人便可以帮姬苦情挡住姬灵风命中的凶煞之气。

姬苦情得了大师的指点,一一照办,顺风顺水地活到了这个岁数,后来他死在了亲生儿子姬葬花的手上,其实也是一报还一报了。当年他一边给凌芳姑找了个父亲帮自己挡煞,一边让姬灵风继续认姬葬花作父亲,怎么看都是想用姬灵风命中的凶煞之气害死姬葬花。”

贾珂心想:“多死于不义之中吗?姬灵风扮成姬灵燕回家,本来就是不怀好意,想要打探姬悲情的秘密,还要凌芳姑帮她给姬葬花下药。若非姬灵风先不怀好意,成天待在家里不出门的姬葬花,再想要姬灵风死,又如何能找到她。难道这个癞头和尚真是我知道的那个癞头和尚?”

王怜花听说姬苦情定要姬灵风做姬葬花的女儿,竟然还有这一层用意,不由得心中一寒。

贾珂察觉到王怜花目光飘忽,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伸手握住他的手,笑道:“然后呢?一个不知哪来的和尚说姬灵风有玄武当权格,你就相信姬灵风是一件可以媲美秦异人的奇货了?”

霍休道:“我相信的不是姬灵风,而是姬苦情。其实就是姬苦情自己,也未必多么看重姬灵风,他只不过是需要有玄武当权格的姬灵风来当他的招聘罢了。”

贾珂又道:“姬苦情有什么值得你相信的?他虽然有很多手下,但是能担重任的手下,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如今姬苦情已经死了,霍休手上没有极乐丸,掌控不了他的手下,自然不介意出卖姬苦情,说道:“那是你小看他了。如今各行各业,包括朝廷,都有他的人。”心想:“只是他的眼界到底还是低了,只想着掌控朝廷命官,却没有想到直接找人假扮皇帝。”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若是朝廷没有他的人,你那些军火怎么可能顺顺利利地运进城里。”

霍休知道贾珂说的是朝廷在郑庆春的仓库中查获的大批军火,想到这么一块肥肉,竟被朝廷抢走了,他虽然并不缺这批军火的钱,仍不禁心如刀割,气急攻心,眼前一黑,便又昏死过去。

贾珂大吃一惊,忙将神照真气送入霍休体内,然后转头看向王怜花,苦笑道:“他现在身体这么虚弱么,一点刺激都受不了了。”

王怜花有些尴尬,说道:“他毕竟刚刚做完换心手术,而且换的是公猪的心脏,虽然公猪的心脏能用,但肯定不如从前的心脏好用了。”

贾珂看着霍休,说道:“咱们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便昏过去两次,这样救来救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咱们先把他弄死,等找到那个杀死他的人了,再回来问话。”

王怜花知道贾珂是担心他们在霍休这里浪费太多时间,让那个杀死霍休的人逃出了兴州城。笑道:“这样也好。”说罢,拿来枕头,便要捂住霍休的口鼻。

贾珂忽然拦住王怜花,说道:“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他。”

王怜花点了点头,收回枕头。

贾珂弄醒霍休,问道:“你认不认识公孙兰?”

霍休意识还有些模糊,虚弱地道:“公孙兰?她是谁?”

贾珂鉴貌辨色,知道霍休没有撒谎,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红鞋子’?”

霍休道:“我当然知道‘红鞋子’,一个江湖组织,背后是吴明。这个组织只收女人。我的一个情人曾经试图混入这个组织。”

王怜花道:“然后呢?”

霍休道:“她失败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她失踪后的第三天,我的手下在一条小巷子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她身上其他部位都在,只是没了鼻子。”

贾珂道:“你只知道这些?你知不知道,上官飞燕在两年前就是‘红鞋子’的一员了,她在你面前表现得乖巧温顺,一往情深,是因为她早在和‘红鞋子’的老大密谋如何把你杀了,以便接收你的所有家产。那个假扮上官飞燕将你毒死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红鞋子’的老大公孙兰,如果上官飞燕没死,那个有毒的栗子,定会由上官飞燕亲手喂进你的嘴里。”

霍休一听之下,又惊又怒,万没料到一直以来任他拿捏的上官飞燕,竟然早就怀有贰心。虽然霍休早就决定,等到上官飞燕的最后一点价值也被自己榨干以后,就将上官飞燕杀了,但是蓦地里得知上官飞燕也是这样想的,他就接受不了了,霎时间满脸惨白,激动之余,竟又晕了过去。

贾珂看着霍休的模样,遗憾道:“看来他真的不知道公孙兰的事,也不知道上官飞燕早就和‘红鞋子’勾结在一起了。”

王怜花笑道:“他若是什么都知道,如何显出咱俩的手段?”正要将枕头重新放到霍休脸上,忽然察觉到什么,伸手指搭住霍休的左腕,很快哭笑不得地道:“他已经被你气死了。”

贾珂噗嗤一笑,接过王怜花手中的枕头,扔到一边。

两人换好衣服,贾珂推开房门,叫来守在外面的侍卫,说道:“立刻调来四百御前侍卫,将这里团团围住,任何人不经朕的允许,都不得擅自闯进这里,动霍休的尸体。待得朕和盟儿回来,若是见他的尸体有什么损伤,朕可饶不了你们。”

众侍卫齐声应是。贾珂和王怜花在门前等了一会儿,见余下二百名御前侍卫过来了,这才离开太医院。

到了宫外,两人来到客栈,换了一身装束,然后去了金嶂茶楼。

王怜花道:“贾珂,你真的觉得杀死霍休的人是公孙兰?”

贾珂沉吟道:“霍休说杀死他的凶手扮成了卖糖炒栗子的老婆婆,我听到他这么说,确实想起了公孙兰。公孙兰十分了解上官飞燕,本身又是易容高手,扮成上官飞燕而不被霍休瞧出端倪,对于她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咱们对公孙兰几乎一无所知,说不定我想的都是错的。”侧头看向王怜花,心想:“毕竟盲目相信原著这件事,我已经错过一次,总不能一错再错。”

王怜花沉吟片刻,说道:“看来咱们要想找到公孙兰,就只能着落在她的糖炒栗子上了。”

贾珂“嗯”了一声,说道:“距离霍休被栗子毒死,已经过去差不多三个时辰了。如果她拿到霍休的印章,便离开了兴州城,那咱们只能将霍休在西泥国的所有家产尽数查封,同时将霍休的死讯大肆宣扬,将她手里的那枚印章变成一枚废章。但是霍休没有子女,他的死讯一旦传开,家产只怕会立刻被人鲸吞蚕食,到时咱们再想把他的家产抢回来,可就要费好大的功夫了”

王怜花道:“这当然是下下策。”

贾珂笑道:“这是咱们若是运气不好的无奈之策。倘若她拿到霍休的印章以后,仍然留在兴州城,比如她姐妹情深,担心上官飞燕的安危,不忍现在离去,那就是咱们的运气了。”

说话之间,两人来到金嶂茶楼前面。王怜花叫来守在这里的陈将军,说道:“我刚刚剖开了霍休的尸体,在他的胃里,发现了几块还没有消化的糖炒栗子,栗子之中含有剧毒。霍休应该就是吃了有毒的糖炒栗子死的。”

陈将军脸色一变,说道:“果然如此!”

贾珂和王怜花对望一眼,心想:“难道还有别人也中了这栗子的毒!”

不等王怜花询问,陈将军便道:“殿下有所不知,刚刚卑职的手下在附近搜寻可疑人物,分别在水沟里、水井里、干草堆里各找到了一具尸体。

这三名死者都和霍休的死法一模一样,尸体上都有非常明显的搬动过的痕迹,而且那具藏在干草堆里的尸体的嘴里,还有半块没有嚼烂的糖炒栗子。

他们三人都是普通百姓,死在水沟里的人名叫秦美娟,是许家村人,二十年前嫁到了兴州城,丈夫是一家酒楼的厨子,她家里人说今天上午,她带着孙子出来散步,然后再也没有回家。现在她的尸体在水沟里找到了,但孙子仍然没有消息。

死在水井里的人名叫郭富贵,在附近一家医馆里做事的,医馆是郭富贵的岳父开的。郭富贵的岳父说最近女儿有了身孕,很多东西都吃不下,郭富贵知道妻子喜欢吃糖炒栗子,上午听到叫卖的声音,就跑出去给妻子买糖炒栗子,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死在干草堆里的人名叫夏青,他是半年前从南方过来的,来了不久,就在城里开了一家小酒馆。夏青在兴州城无亲无故,听在他酒馆里做事的厨师说,他今天早上摔了一跤,扭伤了胳膊,就来郭富贵的岳父开的医馆看胳膊。

这家医馆虽然距离夏青的小酒馆不算很近,但是在夏青酒馆里做事的厨师和郭富贵的岳父从前是邻居,两家交情很好,厨师生病受伤,都会来这家医馆医治,所以知道夏青扭伤了胳膊以后,便推荐他来这家医馆治伤。

郭富贵的岳父说夏青今天上午确实来过他这里,他帮夏青将扭着的筋掰了回来,夏青离开的时候,胳膊已经能动了。”

贾珂本来因为书里公孙大娘喜欢出来卖有毒的糖炒栗子,随便给路人投毒,只道公孙大娘用糖炒栗子毒死这三个百姓,是为了掩饰她是专门来杀霍休的,这三个百姓,只是被公孙大娘看中的冤死鬼。

但是听说第三个人是夏青,贾珂登时心中一凛,暗道:“夏青真的是摔伤了手臂才来这里的吗?公孙大娘真的只是随便选中了夏青吗?”随即转念,又想:“可是公孙大娘为什么要杀死夏青?亦或这个用毒栗子杀人的凶手,根本不是公孙大娘?”

王怜花显然也觉得夏青的死非比寻常,问道:“夏青的尸体在哪里呢?”

陈将军见王怜花对夏青的尸体感兴趣,当即吩咐手下将夏青的尸体抬了过来。

只见夏青脸色青紫,皮肤僵硬,嘴角边流出一丝紫黑色的血液,果然和霍休的死法一模一样,只不过霍休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夏青脸上却满是绝望和痛苦之色。

王怜花扫了夏青的脸一眼,便即吩咐官兵搬来一张罗汉床,又吩咐他们将夏青的尸体放到罗汉床上面。然后走到床边,撕开夏青身上的衣服,见夏青手臂上缠着绷带,便将绷带拆开,打量夏青的手臂,然后顺着夏青的手臂往下看去,很快说道:“他不是摔了一跤,扭伤了手臂,他的手臂是被人抓着前臂扭伤的,所以他的腿上没有任何乌青划痕。

把夏青的厨子叫来,我倒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谎称夏青是摔了一跤,扭伤了手臂。对了,还有陈富贵的岳父,把他也叫过来。”

陈将军本来以为夏青三人都是因为自己倒霉,买了有毒的糖炒栗子,这才死于非命,没想到其中另有隐情,不由得心中凛然,答应一声:“是!”然后吩咐下属去将这两人抓过来。

不一会官兵便将夏青的厨子和陈富贵的岳父带了过来。

夏青的厨子见到夏青身上的衣服被撕成碎片,登时脸色惨白,跪在地上,说道:“这不关我的事。”

那些官兵来抓那厨子的时候,厨子正在和姐姐说话,厨子姐姐亲眼见到官兵将弟弟带走,实在放心不下,一路小跑着跟了过来,这时瞧见弟弟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登时又气又急,骂道:“你这兔崽子,三天不打,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吗?你一个炒菜的,怎么什么事情都敢掺和?”

说到最后,急得快要哭了出来,若非官兵挡在前面,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怕早就扑上来打厨子的脑袋了。

那厨子说道:“这……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早上我去店里,夏老板自己跟我说,他早上在地上摔了一跤,扭伤了胳膊,还问我城里哪个大夫擅长治疗跌打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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