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顾念从讲述自己的经历开始转成了为粉丝解惑。 接着之前的话题，一些女粉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情感问题，甚至有一些一样的重症患者也提了些相关问题。 当然直播间的评论刷得太快，这些问题也是由粉丝团整理后发给了顾念。 顾念花了一些时间，解答了一下这些问题。 人类的感情本就是可以互通的，对于类似的事件顾念本就有很大的共鸣。 当然出于她的立场和角度，她肯定是鼓励和支持那些女粉，走出困境，远离渣男，又或是勇于奋斗，战胜病魔，开启新的人生。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顾念最后说的无非是类似于网上随处可见的一些鸡汤及人生格言，只是经由她说出来，似乎就变得十分有道理一般。 不仅那些提问者听得十分受用，便是其他粉丝也大为感动。 顾念又讲了一会儿，她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即便中间暂停了几次服药，依旧撑不住那疲惫感。 她再三向粉丝道歉，真的要下播了，尽管尽力克制，但言语之中已经还是带了三分忧伤。 在粉丝弹幕的簇拥下，她的眼睛也不禁泪目了。 在一些铁粉的提议下，顾念清唱了一首歌，作为直播的收尾，也作为顾念最后一次的公开表演。 虽然粉丝们还是很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但是顾念却这知道不会了，但这一点上她却不敢和粉丝说，只是尽可能地给她们留下一个最完美的印象。 唱歌并不是顾念的强项，现场也没有设备加持，但是即便如此，顾念还是以最真诚的声音打动了数十万的粉丝，最后还拉开距离，摆了几个舞蹈动作作为表演的完结动作。 最后顾念对着摄像头深深地鞠了一躬，以感谢粉丝们的支持，以及自己深深的歉意。 在一片不舍声中，顾念含着泪决然地下播了。 她关掉笔记本，深深地长舒了口气，持续高强度的直播几乎用尽了她的最后一点体力。 她又磕了一点药，然后在化妆师的帮助下，卸掉了妆容。 化妆师全程在边上跟着，虽然一开始并不是了解顾念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在边上听着听着，再加上手机搜索了一下，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听的也是眼泪汪汪的。 等顾念下播后，她还是抓着顾念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硬是不肯收费，甚至要把订金退还给顾念。 这么一来，倒是弄得顾念有点不好意思，好说歹说，还是让化妆师收下了钱。 最后还和化妆师合了影，给了一个亲笔签名。 送走化妆师之后，顾念瘫倒在床上，又开始整理思绪。 不出意外，今天就是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晚。 她随意搜索了下国内的社交平台，不出意外，关于她的各个话题都被顶上了热搜。 虽然她再三强调过去的事情不再追究，说出来只是为了警醒大家罢了，但还是有许多忿忿不平的网友跑去扒拉出顾念可能遇到的渣男，陆明陆拾都未能幸免。 陆拾之前才经历了风波，这下却又是被人给锤了一遍。 而陆明虽然现在变身了正经生意人，但黑帮大佬的身份也很快被人扒了出来。 傅琛倒是一直低调，尽管也有个人社交账户，却很少更新，但还是有不少人从蛛丝马迹中找了上去，一顿嘲讽。 除此之外，一些和顾念合作过的演员，制片人或者导演等等也受到了牵连，遭遇无妄之灾。 顾念不得不在临睡前又更新了一条状态，谢谢大家的关心和支持，但是过去的已经过去，让大家理智追星，不要伤及无辜。 同时她也让粉丝团的几个骨干帮忙约束下粉丝，有些明显反串的黑粉则直接挂出来，举报处理。 最后时刻，她不容一点闪失。 折腾完这些，已经很晚了，顾念又大口服用了些药物。 她开始询问久违的系统，自己现在的积分多少。 这个拖后腿的系统，除了偶尔打脸渣男时候的会跳出来提示获得积分之外，几乎毫无存在感。 顾念在心里吐槽道。 【恭喜宿主，目前积分1505分。另外不是本系统没用，是宿主一直无法获取积分换取道具。本系统商城商品种类繁多，价格公道，好评率百分之百。】 “差评都被你们删除了吧。” 【不要污蔑我们，我们可是一向秉着公开公正公平的原则，对待所有宿主一视同仁。】 顾客翻了个白眼，难不成它们系统还有其他宿主不成，“这次积分只赚了那么点么，我直播间粉丝可是分分钟都是三十万以上欸，打脸渣男时候上限都到过百万。” 【数量不等于质量，何况你这种通过直播云打脸的方式是不是合规还有待商榷。所以虽然你直播过程中，反复打脸渣男次数很多，但经过系统后台考量，还是对你的积分进行了加权处理。而且你下个世界再使用这个方式的话，积分获取比例还会下调。】 顾念恼火道，“你这破系统不就是针对我么？这积分怎么获得是说调整就调整的本。” 【宿主放心，我们的设定绝对合乎逻辑，并不针对任何人。另外，系统所有活动的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所以你懂的。】 顾念翻了个白眼，最终解释权对吧，这个她熟，不就是霸王条款么，还不得不认的那种。 她叹了口气，平时玩个游戏都需要签订那些无法辩驳的霸王条约，更何况这个更高维度的系统呢。 顾念不再理会这个系统，反正她嘴上虽然不满，但积分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了，这样一来，下个世界的开局应该会好上不少了。 她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喷上了还没用完的沉睡香水。 这一觉终于可以睡得踏踏实实了。 …… 同一时间，陆明已经简单的洗漱了下，在赶往机场的路上。 顾念下播的时候，国内已经是凌晨三点了，陆明一夜无眠。 虽然他不是那种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但是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还是令他有点难受。 他也大概体会了下以前自己整陆拾的那些感觉。 他苦笑了一下，倒也没有想太多，对他来说，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去阻止顾念走出那一步。 之前主动提出给顾念拍纪录片，一方面确实是想利用一下顾念最后的商业价值，但另一方面也是想把顾念掌控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只是没想到，顾念会出其不意地就跑了，明明自己对她各方面都有监视。 要知道下一周，顾念的行程也是安排得满满的，陆明一直以为至少也得下个月，顾念才会采取行动。 他在车上小憩了一下，事发突然，他并没有动用自己的小弟，只是订了一辆出租车。 在头等舱候机厅看到陆拾和傅琛的时候，陆明也没有太过惊讶。 他默默地坐在按摩椅上，闭目养神。 傅琛和陆拾也没有说话，三人之间反而形成了一种莫名的默契。 虽然顾念直播中并没有透露出自己入住的酒店，但是以他们三人的手段，那么长的时间，早就摸到了顾念所住的酒店。 只是苦于没有航班，只能等到现在。 他们在欧洲那边都有些门道，但是这种事情，说不清道不明，总不能拜托别人去办。 田思恩虽然心中不快，但还是强烈要求和傅琛一同前来。 她放心不下顾念，更放心不下傅琛单独去见顾念。 陆拾则是顶着家里的压力独自来的，虽然直播对他的影响最大，因为他之前才被人锤过，但是这一次他决定不再退缩。 -------- 顾念一觉睡到了天亮，她叫了叫醒服务。 起床用过了酒店的五星自助餐，顾念美美地打扮了一下自己。 即使是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又有谁规定不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呢。 不知道是不是安乐死的事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顾念今天身上的疼痛似乎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服了几片药之后，顾念换上衣服去酒店退了房。 机构的车按时来接了顾念，翻译和负责人都来了。 顾念随车到了机构总部所在地，这里有点像一个医院。 之前确定合同的时候，顾念已经选择了执行的方式。 这些机构虽然提供安乐死服务，但是最后一步一般是由本人自己执行的。机构有严格的规定不允许医生或护士在病人的要求下执行安乐死命令，他们最多只能提供药物或者注射针剂，提供辅助。 当然后续的处理，包括尸体火化，遗嘱之类的，机构在收取服务费后都会代为安排。 负责人和两位医生一起最后一次确认了顾念的状况，包括心理状态，诊断报告，是否本人意外等等。 顾念选取的是最高规格的服务，执行方式也是放弃了传统的注射和药物服用，选取了最新型的安乐舱。 安乐舱是该机构的最新发明。 安乐舱外形就像是科幻片里的太空休眠舱一般，躺进去之后，盖上盖子，只要被执行人自己按下按钮，氮气会迅速充满安乐舱，30秒内就会让人毫无痛觉地离开这个世界。 看着眼前的安乐舱，顾念深深地长舒了口气，往事如同电影版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虽然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算太久，但发生的事情却已经足够多了。 要说一点没有留恋，那也是骗人的，只是无论身体的原因，还是他们的表现都令顾念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更何况事业上顾念也算是圆满了，多少演员终其一生都未能达到顾念的高度，在这个时间点离开，反而会让大家永远铭记住自己。 她的遗嘱也早已立好了，在国内找了公证人公证，只要她的死讯传回国内，就会有律师公开。 最后她又录制了一段视频，这是她准备好在葬礼上播放的。 不管她走后公众的反应如何，身为一个拥有百万粉的明星，她不希望自己的葬礼是悲伤的，也不希望自己的事给粉丝一个负面的引导。 所以她的最后一段视频，尽量是用一个开心积极的口吻录制的，感谢了所有持续关注自己的朋友，然说了一些自己对粉丝最衷心的祝福和期许，也说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人活着，就该有希望。 她一脸祥和地躺进了安乐舱，是时候歇歇了，不知道下一个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一眼看了下外面的世界，然后按下了按钮。 氮气瞬间充满了安乐舱，数秒之后，顾念便失去了知觉，彻底睡了过去…… ------ 陆明等人到达R国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晚上7点。 他们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去酒店，不过被告知顾念小姐中午已经退房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陆明心头。 田思恩有点焦虑，问傅琛，“那我们怎么办，去哪里找她？” 他们来之前也尝试联系过顾念，可惜顾念一直不回消息，手机也一直是忙碌状态。 傅琛看向陆明，眼睛微眯，“问他吧。” 他向陆明走近了两步，“顾念在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虽然陆明也不愿意和傅琛陆拾一行，但几人目的相同，又都是头等舱，不得已也只能同行。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在那里。” 陆明报出了机构的名字，陆拾稍稍查询了一下就发现了这是一家提供安乐死服务的机构。 他勃然大怒，冲过去抓起陆明的领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阻止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陆明一把甩开陆拾，他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角色。 陆拾被推开几步，准备上前又要动手。 傅琛一把拉住他，“别闹了，现在不是时候。顾念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决定了，我们几个有谁劝得住。” 他这话倒也不是全为陆明开脱，只是当时顾念打定主意拒绝截肢治疗的时候，傅琛也没有办法劝住她。 话不多说，陆明立即打了电话去机构，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他们还没有下班。 几人坐上出租，迅速地感到了机构。 一个负责人和一名翻译出来接待了他们。 见到他们是三男一女，负责人似乎一点没有感到意外。 陆明开门见山就问起了顾念的情况，虽然四人没有明显，但一起同行时，明显给人的感觉就是陆明更具有领秀的气质。 负责人没有着急回答，反而是询问登记了四人的姓名。 然后郑重地说，“很遗憾，顾念小姐已经离开了我们。” 陆拾刷地站起，有要发作，“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依旧是傅琛一把抓住了他。 田思恩的眼泪则刷地流了下来。 四人虽然都预知道可能是这个结果，但是真的知道了，依旧是宛如晴天霹雳。 负责人冷静地说，“这一切完全是出于顾念本人的意思。我们所作所为完全合法合规，请各位理解。若有过激行为，我们只能请保安让你们除去了。” 他看了眼四人，继续说道，“事实上，我们在这里就是等几位到来。顾念小姐事先关照过，你们几位可能会过来。这里是她留给你们的信。” 翻译把写有名字的信封分别递给四人。 几个人表情严肃地接过信。 田思恩略感意外，“怎么连我也有？” 翻译点点头，“顾小姐以前说过，可能会有一位很可爱的姑娘来找她。我想她没有看错您。” 田思恩鼻子微酸，不知道说什么。 “四位要不先花点时间看一下吧。这是顾小姐想对你们说的话。不过她也关照过。如果你们没来找她的话，这些信就会随她一起销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