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此时稍稍松了口气，问道，“老将军请说。” “老夫之前提过，幼子和长孙都被扣在都城做人质。我希望傅将军能找机会营救他们。营救成功之后，我再无后顾之忧，如若越王再有荒唐之举，我自会上谏。迫不得已之时，我甚至可以兵谏，以确保太子顺利登基。” 傅远正色道，“范老将军想要兵谏？此事非同小可。” 范懿道，“只是万不得已之举罢了，若是和平解决，那是最好。只是我范氏一脉，香火必须延续。我长子战死，次子残废，现在是剩下这幼子和独孙。被别人掐住咽喉的事情终究不好受。” 提到次子残废的时候，傅远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范懿次子正是伤在他的手下。 范懿似乎看到了傅远的表情，“战场厮杀，各有胜负，傅将军不必太过介怀。我此次也并非以此来要挟傅将军一定要帮忙。只是我在此可以给出承诺。若是傅将军和念公主愿意帮我，我十万解忧军也会成为念公主在越国的强力后盾。他日越太子顺利即位，于吴国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傅远冷冷道，“如果不愿意的话，解忧军是不是就要除掉念公主呢。” 范懿笑笑，“老夫也没有如此下作。只是就目前形势来看，阻挠和亲的人不在少数，不希望太子登基的也大有人在。若是念公主和傅将军有足够信心在如此复杂环境中走到最后一步，那就当作老夫今天什么都没说过。” 顾念和傅远又是相对一望，“那若越王妃生下的是个女孩又怎么说？” 范懿笑笑，“念公主还不明白么？其实生男生女并不重要，只要废太子心思已存，公主在那就绝对讨不了好处。更可恨后宫之深，许多事情不足为外人道。当真生男生女，只怕也是由越王妃说了算。” 顾念惊道，“范老将军意思是，这种事情，越王妃还敢作假不成？” 范懿叹口气道，“就我所知，越王妃在后宫之中，已经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更何况就最近传来的消息和医官的诊断来看，只怕男孩的概率极高。退一万步讲，即便生了女孩。越王还有四个弟弟，除了鹿池君不理朝政之外。另三个也有不少的支持者。尤其是最小的弟弟凤麟君，坐拥越国四分之一地盘，雄心壮志，对王位早已窥视已久。只是再找个合适的机会罢了。” 顾念又问，“凤麟君这般野心，越王也不理会么？” 范懿道，“凤麟君年龄尚轻，并无子嗣，所以也没什么可以要挟的。何况这几年越王日渐衰老，可能是淫欲过度所致，对于这些事管不过来了。而且凤麟君虽有野心，表面上却是对越王恭恭敬敬，一切顺从，我也是从军队的一些调动中，看出端倪。” 顾念好奇问道，“军队调动，凤麟君想要兵变不成?” "念公主好奇心很强，只是老夫今天已经说了太多了。"范懿道，“其他的事情，念公主到了都城之后自己再了解不妨，有老夫的话先入为主，并非什么好事。” 顾念点点头，看向傅远。 傅远神情复杂，显然还在盘算这事情。 他也是一个天生的战士，与权谋一道并不擅长。 直接告诉他杀谁打谁可以，像这种暗中结盟的事不符合他的作风。 他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的使命就是保护念公主安全，直到她在越国站稳脚跟为止。所以这事我以念公主马首是瞻，念公主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范懿看向顾念。 顾念也有点头疼，傅远转手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她。 她听了很多，再加上之前了解到的一些越国传闻，相加印证，大概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 范懿说的话，大部分是可信的，但是他是否抱有什么私心，就很难说。 顾念咬了下嘴唇，“范老将军的要求，我会考虑。只是我才疏学浅，自由在王宫之中，也不善权谋，只怕帮不到越太子和范老将军。” 范懿看着顾念，眼神里闪过一道光芒，“念公主无需担忧。就我了解的情况，念公主乃是女中英杰，远非普通女子可及。玩弄权术，本非天生，但念公主到了那个环境之下，为了自保，想必很快就会适应。今日之事，与其说是老夫求助两位，但何尝又不是给了二位多一条路选择。越国都城凶险万分，绝不像老夫这般好说话的。” 顾念叹了口气，“这么看来，我也别无选择了？” 范懿笑道，“有时候别无选择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都城之中，老夫还是有些势力，只要公主愿意，都可为公主所用。” 顾念犹豫了下，“既然范老将军有这般手段，何不直接联系太子？” “越太子已在半软禁之中，许多事情并不方便。公主初到越国，虽会遇到百般阻挠，但决没有人会想到你已与我结盟。只要小心一点，何尝不是一支奇兵。” 顾念看向傅远，给了个眼神，傅远点点头。 她郑重说道，“行，我暂且相信将军所言。只是傅将军如何营救令孙之事，怕要从长计议。” 范懿道，“那是自然，我有些详细计划，到时会一并奉上。” 顾念想了想问道，“那鹿池君怎么办？今日我们会面，他知道么？” “鹿池君算是老夫的女婿，不必担心。他自然是我这边的人。但是这事情他只能装作不知道，毕竟那是他的王兄和嫂子，所以他今天故意避而不见，两位不用担心。” 范懿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卷纸，上面写满了字。 两位不妨仔细看看这，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在上面签字按个手印，我和这边四位将军也会按印，就此结为死盟。 然后范懿又掏出一把匕首，递给顾念。 “这把匕首跟随老夫多年，以此为信物，在都城自会有人和你们接头。同时，这匕首削铁如泥，也可用来防身所用。记得危急关头用他，或有奇效。” 说道奇效二字时候，范懿嘴角微微挂起，仿佛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