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晴脸色发白,“傅将军是在威胁我么,你的无双飞骑固然厉害,我西楚三路大军还怕了你不成?” 傅远带了点嘲讽的口吻道,“不敢。只是据我得到的情报所知。目前西楚和韩国之战虽然处于上风,但也并不是压倒性优势。现在西楚主力都在楚韩战场,剩下的还要防御南蛮入侵,派来支援越国的只怕都是些不入流的军队。三路大军怕是三路残兵差不多。” 项少晴怒道,“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想必少晴公主自己心里明白。就我们前方传来的消息。赵国和魏国与秦国休战之后,现在各派了一支大军支援韩国。赵魏韩三强本是一体,当年三国开国国君一起平分了晋国,相互之间,关系密切。他们三国联手,便是西楚也应付不过来,所以才急需越国兵出西川,在战场上替你们分担压力吧。” 项少晴仿佛被揭开了最后的遮羞布,脸一红,却是再也说不出话。 越王荒于政事已久,对于这些事其实不甚了解,对于自己的国力略有高估。 此时他见傅远说得这般有底气,也有些犹豫,转头去问右丞相,“吕相。西楚情况你比较清楚,可是如此?” 右丞相是联姻西楚的支持者,自然想帮着项少晴说些话,“回越王,据老臣所知,楚军作战勇猛,早已越过楚越边境的战争缓和地带,深入越国境内。现在主战场有楚国大将军亲自指挥,势如破竹,虽然在五丈原一带遇到了韩国左将军狙击,但只是拖延了深入的节奏,逆转不了西楚和韩国的战局。” 他顿了下,“至于魏赵联军,他们刚败于强秦,国力虚空,现在只是出于礼义,假意发兵罢了。虚张声势,不足为虑。” 赵王点点头,项少晴脸露喜色。 此时凤麟君刘哲突然起身行礼道,“越王兄,恕臣弟冒昧,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越王皱了下眉头,这凤麟君虽然威望极高,但是城府极深,深得明哲保身之道,极少在公开场合表明立场站队的。 这时出来说话,想必是有的放矢。 “凤麟君不必拘谨,今日和亲之事,虽然事关太子,又关国运。你即是太子叔叔,又是当朝重臣,有什么直言便是?” 刘哲嘴角微扬,对着右丞相道,“吕相,您久居朝野,于前线之事不知是从何处所知?与我知晓的情况似乎略有出入?” 右丞相脸色微变,“凤麟君是何意思?不妨直说。” “据我安插在韩国的斥候情报,前日八百里加急所得。前方西楚战线已经吃紧,魏国韩国此次出兵可不是装腔作势,乃是出动了真正精锐。赵铁骑分两路进攻楚军,凭借灵活的机动性,有效牵制了楚军大部分有生力量,而魏武卒兵行险着,翻过险峻山脉,绕后奇袭西楚粮草部队,断其后路。如今楚国大军失去粮草供给,已经开始节节败退。恐怕不久就要完全退出韩地。” 项少晴脸色大变,“凤麟君,你莫要胡说!” 刘哲拱了下手,“少晴公主戒躁,这几日你在越国都城,不了解前线战况很正常。不过我相信西楚方面应该很快会派人给你送信,毕竟这事关重大,应当不会瞒着公主。” 越王脸色沉重,“凤麟君此话当真!” 刘哲拱手道,“臣弟万万不敢欺君罔上。西楚和韩国战事持续数月,虽与我越国无关,但终究是牵涉到天下大势,所以臣弟关注已久。这两日,西楚公主使团入都城,臣弟特令下属看紧战局,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加急汇报。这个消息尚且是昨日得到,现在西楚军已经撤退也未可知。” 他马上又行了个大礼,“不过此前,少晴公主未提西川之事,所以战局虽有变化,但与我越国并无直接关系,所以未曾及时汇报君上,还请恕罪。现在听右丞相和傅将军各执一词,所以才提出来,只是为了公正,便于越王做出正确判断。” 越王沉吟了下,倘若西楚真的在主战场上失利,那现在和西楚结盟,兵出西川,当真就是去做冤大头了,这事万万使不得。 他瞪了右丞相一眼,“吕相,你怎么看,到底怎么回事?” 右丞相撇了越王妃一眼,他自然是收了西楚的好处,但是战事的具体情况也只是听西楚人说的。可战局瞬息万变,究竟现在如何,他也吃不了准。眼见凤麟君言之凿凿,只怕是有十足的把握。他甚至凤麟君为人,谨慎小心,此时敢于出动,应当不是妄言。 如果此时他还固执己见,虽然可以讨好越王妃,但若是被查出事实不符,只怕人头担保。 思虑再三,右丞相跪拜道,“越王息怒。老臣久在都城,与边疆战士并无来往,消息来了慢了,确实有可能,还望殿下恕罪。凤麟君耳目通灵,想必是错不了的。老臣忠心耿耿,绝无故意歪曲事实之意,望恕罪。” 这番话一是表忠心,二是及时认错,三就是表明自己和军方并无联系,这样一来反而是能让越王比较放心。 相反,凤麟君这次虽然提供了真实的情报,但是其能力之强,只会让越王更加忌惮罢了。 凤麟君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但是此时不站出来,那顾念的性命就有危险了。 权衡再三,目前来说,还是顾念这个盟友更为重要。 越王叹了口气,“起来吧。你也是三朝元老了。忠心为国,本王知道。战场上的事,本就千变万化,你隔得那么远,不清楚也情有可原。” 他转向项少晴道,“少晴公主。凤麟君是我亲弟,身份高贵,自不会平白诬陷你西楚。这前方战事吃紧,似乎与公主原计划有些出入啊?” 项少晴急道,“越王莫急。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怕真如凤麟君所言,我前方战事失利,那也只是一时之间。我西楚国力雄厚,即便暂时退兵,只要稍作修养,便可卷土重来。届时越王带兵从西川北上,我军重出五丈原,两路包抄,夹击韩国,何乐不为?到时平分韩国,携手逐鹿中原,何惧北魏和赵国?” 越王尚未答话,顾念先说道,“少晴公主未免有点大言不惭。且不说西楚和越国联手是不是赵魏韩三国联手的对手。便是我吴国,难道就会任由越国肆无忌惮地从我们边上走过么?” 项少晴怒道,“念公主,你是针对我们西楚,还是针对越国?你区区吴国,当真把自己当了回事么?” 顾念面不改色,“我并不针对谁,但我也不希望看到有人拿着别人当傻子耍。魏武卒,赵铁骑,又是在中原一带开战。越国除了范大将军的解忧军几乎没人能够适应在宽阔地带的越野战。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结果可想而知。纵然范懿老将军能征善战,最终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她转向越王诚恳道,“越王殿下。念并无冒犯之意。只是范老将军已经多大年龄,还能征战几年。万一范老将军有所闪失。越国是否有第二人有能力担当这个位置,继续统率解忧军?” 越王犹豫了下,“这……” 越国上下,虽然人才不少,也有陆拾这般少年英才,但是他资历尚浅,怕是难以服众,而且解忧军跟随范懿老将军多年,是其一手打造出来的高战斗力精锐。 如果范老将军不在了,确实会大幅度影响战斗力。 顾念见这话有效果,接着道,“所以现在对越国最好的方案其实是韬光养晦,等北方群雄乱斗完了,再出兵坐收渔翁之利。越王可以整顿商贾,拓宽海域。以西川之水做天然屏障抗击群雄,安逸一方。而我们吴国也可以固守防线,协助燕国,抵抗强秦。只要吴越联盟不破,至少五十年内,越国可以高枕无忧,安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