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很快地和刘宏交换了下眼色，犹豫问道，“可是老板娘明明就是喝下这碗水之后就倒下的。” 刘哲摇头道，“看她的样子和她口中的异味，中的应该是半步散无疑。但是碗中却没有残留任何异味。按理说半步散本身是带有些涩味的，所以一般是下在酒里。但是正如你们所说，老板娘当时一饮而尽，丝毫没有迟疑，只怕水中没有什么特别的怪味。” 顾念奇怪道，“那万一单纯只是因为老板娘太渴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呢？” “或许吧？”刘哲眉头舒展了一下，“还是等那孙厨子来了再说。另外我也派人再去检查下后厨的水桶，看看有没有被投毒的迹象。” 说完，他看向刘宏，正色道，“太子殿下，歹徒无论是谁，竟然敢当着您和太子妃的面前杀人，这是对你们的亵渎，是绝不容饶恕的。何况我们百翎卫和禁卫军已经包围了百花楼，这也是对朝廷的示威，对权力的藐视，我绝不能放过。” 他顿了顿拱手道，“但是不管如何，此事确实是在我眼皮底下发生，本君难辞其咎，还望太子降罪。” 刘宏道，“不必了。凤麟君言重了。今日若非你出手，我等还被困在这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此事是敌人阴险，不是凤麟君的过错。” 南宫守望拱手道，“凤麟君对朝廷鞠躬精粹，我等也是看在眼里。进入百花楼后，安保本就有我负责，此事若是追责，我首当其冲。” 刘宏摆摆手，“好了，我并没有要追责的意思，只是想查清楚真相罢了。若真要追责，也是我同意老板娘喝的水，更何况她是在我眼皮底下死的，莫非要定我自己的罪不成。” 刘哲俯身道，“不敢不敢。太子殿下说笑了。既然先不追责，那这位府兵是否可以交给我们自己处置？是非黑白，绝不敢欺瞒太子殿下。” 刘宏嘴角上扬，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不过这点上他心里也能理解，军方最常见的就是护短，哪怕像凤麟君这样的身份也不例外。 因为你若不护短，就很难让人死心塌地跟着自己。 今日这府兵被自己这般打，凤麟君肯定想替他找回场子，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才这般委婉罢了。 这么一个简单的顺水人情，刘宏自然要卖给凤麟君。 他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是我鲁莽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府兵受宠若惊，他本就是个无名小卒，本来被太子打就打了，能捡到一条命就不错了，从没想到太子会主动给自己道歉。 那府兵颤颤巍巍道，“我叫廖成。” “廖兄弟。”刘宏咧嘴一笑，“原谅我刚才的鲁莽，晚些回去我会让太子府给你捎些金银过去，算是赔偿，还请谅解。” “不……不敢……”这下把廖成吓得没方向了，“没不要，太子。今天确实事出突然，我没事。不，不需要赔偿。” 刘哲哈哈大笑，接过话茬，“太子殿下，这是折煞我这小兄弟了。放心吧，他的伤也不重，我们凤麟别院会好好照顾的。” 他转过头对廖成说，“你先等等，等下出厨子来了，你认一下人，就可以走了。” 廖成点点头，不敢说话。 他只是一个小卒，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能够同时在太子和凤麟君面前说话，回去够他吹一辈子了。 众人也陷入沉默，刘宏在边上小声安慰夏紫莹，而刘哲的目光则在他们几人身上打转。 不多时，那个孙厨子被带来了。 他一脸懵逼地进来，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看到躺在地上的老板娘。 他脸色大变，先是上前触碰了两下，然后发现是尸体之后，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像死了亲妈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佯装的。 不过刘宏和刘哲还是进行惯例的问话，一样什么都没问出来。 其他人也对后厨展开了调查。 正如刘哲所预计的，后厨的水桶也好，水源也好，都没有发现被人下毒的痕迹。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如此一来，老板娘是因何而死。 刘宏又开始检查了一遍尸体，但是并无所获。 老板娘全身上下并无异样，但是看死因确实是因为中毒而死无疑。 刘宏有些头疼，他也不是专业的仵作，所以对这事也不好直接下评断。 顾念也跟着看了一遍尸体，她虽然厌恶死尸，但在这种情况下尽快找出凶手，似乎也只有这个方法。 所谓关心则乱，刘宏平日里虽然有些不羁，但遇事还算是冷静沉着，可此时却似乎完全乱了阵脚一般，有些不知所措，可能就是因为夏紫莹的关系。 顾念看着他，也微微有些心疼，或许刘宏自己也不知道，夏紫莹对他的影响有那么大。 一方面，这或许是一个好男人的优秀品质，但另一方面，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绝不是一个要成就王霸之业的人该表现出来的状态。 刘哲在边上默默看着，嘴角上扬，他虽然不满刘宏贸然对他的府兵出手，但此时他也看到了刘宏性格中的弱点，这些年的韬光养晦，流连于市井，或许令刘哲更能够体恤百姓，通情达理，但同时也让他拥有了一些普通人的弱点。 刘哲开口道，“太子和太子妃先莫急，我随行带了两个仵作，让他们一查便知。” 刘宏撇了他一眼，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收了下心神，点点头，“好，那就麻烦凤麟君了。” 刘哲轻轻打了个手势，下面人立即出去找仵作进来。 顾念则打量着刘哲，暗道，来营救太子还不忘随身带着仵作，看来是有备而来，早就知道这里会有意外发生了。 按理说普通的刺杀并不需要仵作现场勘察才是。 刘哲嘴角上扬，完全没有在意顾念的眼光，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夏紫莹，似乎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