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问道，“此话怎讲？难道还有人敢为难王妃不成？” 越王妃苦笑一下，“太子妃不妨想想，这种流言究竟是缘何而起，又是谁希望它能快速传播呢？” 顾念沉吟了下，还是直言道，“越王妃既然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念就直说了。废长立幼，乃是乱国之根源，但若当真如此，那此事受益者还是越王妃无疑。如今王妃正值全盛之时，若要为将来的孩子造势或铺路，也在情理之中。” 越王妃冷笑一下，“或许如此吧，但是此次乃是我第一次怀孕，且不说王嗣尚未出生，即便将来当真诞下子嗣，也不知是男是女。这种造势就好比一柄双刃剑，很容易就被反噬，若是万一我流产，又或是生个女娃，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不管你信与不信，现在这种局面，并非我所愿，许多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原本越国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但近日来这个平衡已经被打破了。太子的迅速崛起，你我都是看在眼里，这本没有错，只是太子还是太年轻了。卧薪尝胆这些年确实也是难为他了，但现在一旦有机会，却是锋芒毕露，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顾念小心问道，“若是如此，越王妃不是应该高兴才是。若是太子被除去，那将来越王之位就非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莫属了。” 越王妃摇摇头道，“太子妃莫过于想得太简单了些。太子倘若当真出事，第一顺位也未必就能轮到的这个孩子。现在孩子尚未出生，我并不想让他淌这趟混水。这些日子来，太子遇到过几次刺杀？” 顾念沉吟了下，“就我所知，明目张胆的刺杀，应该是三次。” 越王妃点点头，“那是没有防住的，而未发生就被陆拾将军和太子掐灭的有几次，尚未发生还在筹谋之中的又有多少次。” 顾念摇摇头，这些她确实不知道，不过估计不在少数，大部分人都是在观望之中。 越王妃看向顾念的眼睛，“这些人，原本都不是傻子，为什么之前那么久不下手，而现在纷纷出手，不就是因为太子这边的形势已经逆转了么？难道太子妃不曾为太子担心？” 顾念苦笑一下，这几天自己遇到的事也不少，担心自己还来不及，可没心思担忧太子。 不过她嘴上说道，“担心自然是有的，不过太子本身智勇兼备，又有陆拾将军在旁协助，当无大碍。” 越王妃嘴角微扬，“陆拾将军确实也有些本事，但同太子一样，他也太年轻了。他们当真以为就凭两个小辈和手上的这些家当就能和诸强抗衡？就当真能震慑住各大士族？坐上王座？” 顾念不解道，“越王妃是觉得此中有什么问题么？” 越王妃道，“不可否认，他们两个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两人联手，却是能成大事，只可惜欲速则不达，他们已经隐忍了那么久，却在此时急于求成，未免还是着急了。” 她继续解释道，“当今越王，虽然看似昏庸，但为什么仍然稳坐宝座，因为他知道制衡，知道放权，知道讨好那些士族大家远比讨好百姓来得重要，普通百姓吃饱饭就行了，要过得太好有什么用？而太子呢，混迹于市井，和百姓共情，结交的士族和大臣大部分都是新贵族和改革派，除了陆家之外，又有几个真正的大族支持他？” 顾念问道，“那如果范大将军也支持呢？” 越王妃脸上闪过一道诡异的表情，然后立马恢复正常道，“若是范大将军公开支持，自然是不一样，但是最多也就是保住太子的继承权罢了。范大将军的黄土都已经盖到脖子了，又还能罩着太子几年。范大将军之后，范家虽也不乏良将，但却没一个能代替得了范大将军，解忧军自身难保，更不提帮助太子了。” 她看了顾念，又继续道，“你或许还有陆拾将军，又是五营军的陈平将军。但是你扪心自问，他们虽然厉害，但是能和范大将军相提并论么？能否压得住越国各路大军，又或者是否有与战国列强一决高下的实力？” 顾念沉吟道，“现在或许没有，但是我相信只要给予足够时间，太子登基之后，一定会扩充军备，整顿军队，建立一支比解忧军更强的军队。” 越王妃叹了口气，“你也说了，需要时间。可现在还有时间么？羽翼未丰，最多也只是半桶子水，却借着和亲之事贸然出头，岂不是与找死一般？何况太子骨子里还是清高，不屑与那几个在他眼里肮脏的士族合作，却还一心想着要改革变法。水至清则无鱼，到头来只会使自己孤立无援，得不偿失。” 顾念道，“越王妃此话虽然也有道理，可是据我所知，凤麟君也是以整顿吏治，体恤百姓而闻名。岂非也会失去士族支持？” 越王妃噗嗤一笑，“凤麟君可没看上去那般老实，说到底是个度的问题，太子妃还是太过年轻，看不懂里面的道道。莫看凤麟君年纪比太子和陆拾没大多少，但可是要老奸巨猾得多，处事也更加的圆滑世故。若非本身是庶出，这越王的位置怕还真不能坐得安稳。” 她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算了，与你说这些干什么？这要细究，便扯远了，只是有机会你也可以提点下太子，宝剑必须藏锋，成大事者，必当隐忍，这些年他都忍下来了，这时候更是要放慢脚步，稳扎稳打才是。” 顾念点点头，“王妃的话，我记住了，不过王妃与我结盟，不会只是要我提点太子这般简单吧。” 越王妃笑道，“那是自然。太子的情况，我们暂且不提。只说两个结果，他顺利继位或是不幸被杀。按现下的眼光来看，被废除的机会应该不多。” 顾念看着越王妃，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她自己的孩子不会参与夺嫡之争一般。 越王妃继续道，“若是太子继位，以我们的关系，只怕容不下我和这孩子的存在。若是太子被杀，那接下来挡住他们篡位之路的是谁？” 顾念愣了一下，立即明白越王妃的意思，“你是说你孩子也会是下一个目标，而太子现在只是他的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