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之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绑了起来,而且四周一片漆黑。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周围,听见了轰鸣的汽车引擎声。
是绑架。
麻绳显然困了好几圈,连带着黑胶带把他的嘴巴严严实实地封了起来,完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汽车是型号古旧的老越野车,跑起来颠簸感强又有些汽油味。
他动了动手指和手腕,发现系的完全是个死扣——对方完全没有打算松开他。
迷幻药的感觉还让人有些晕眩,但他能够渐渐回忆起来发生了什么。
昨天,就在昨天——张氏工业园发生了连环爆炸和大火,相关财产损失飙升到了三十亿以上,白议员的竞选资金也完全断裂。
他原本与越亦晚一起坐车去西城参与另一场内部会议,中途汽车突然爆了胎,而且似乎是被打穿的。
一发,两发,三发子弹,司机训练有素的立刻急停,而车的性能显然也非常好,没有把他们完全甩到汣水里去。
也在此同时,越亦晚跳车飞奔出去,而留在车中的他看见一个黑衣人开了车门,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花慕之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发觉大腿和胳膊都酸疼而又僵硬。
他安静地等待了大概半个小时,如同货物一般不断随着路段颠簸着。
车大概在往郊区跑,他隐约能听见大卡车奔驰而过的嘶鸣声。
过了一会儿,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显然是已经到了。
后备箱被打开,有人骂了一句什么。
雪亮的光有些刺眼,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玛德,终于抓到这瘪犊子了。”那人骂骂咧咧的一招手,旁边涌上来了三四个人,如同架着牲畜一般把他抬了出去。
他被架进了一个废旧的工业区,绑在了一根铁柱上面,还有人粗暴地拿了好几根铁链过来,把他的脚踝和腰部再次固定,仿佛生怕他用脱骨功逃窜了一样。
远处传来了急刹车的声音,显然又有好几辆车过来了。
花慕之没有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而是看着他身边的环境。
这是一个老车间,吊车和流水线都沾满了灰土,各种集装箱胡乱的堆放着,如同战后的废墟一般。
他低着头摩挲着无名指的婚戒,既没有开口反抗,也没有卑微求饶。
在这一刻,有人带着手下从北边的正门大步走了进来。
“这是——活的?”传来了一个人的女声,语气倨傲而又讥讽:“你们这单生意干的挺快啊,半个月就得手了?”
“要不是那医院防的太死,哪里拖到现在!”瓮声瓮气的男人骂了一句道:“有两个兄弟折在那,回头体恤费得补上。”
“好说。”
那女人叼着烟缓步走了过来,抬手去触碰花慕之的下巴。
“是个标致人儿。”她笑了起来:“可惜是个弯的,也不知道被干过没有。”
花慕之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我们之前见过。”
“对,见过。”那女人摘了墨镜,看着他道:“你当时在高高的台上,能瞧见我也是有心。”
张睿心,张氏的二千金,亦是参政院荣誉成员。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她淡淡道:“你见到了我的脸,也不可能活着出去。”
“是痛快点死,还是被折磨个三四天再死,完全看你等会的表现。”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早已习惯了提出这种问题。
窗外麻雀声啁啾不停,蝉鸣也分外聒噪,有种不合气氛的悠闲。
“嗯?”花慕之看向她,态度颇为配合:“你想要点什么?”
——这问的简直如同酒吧里的调酒师一样。
张睿心拧起眉毛,直接把烟圈喷到了他的脸上:“你不怕死?”
“知道我们会怎么折磨你吗,尊敬的皇太子殿下?”她刻意的压低了声音道:“我们有专业的医生,可以随时给你注射强心剂或者肾上腺素,凌迟、挖眼、剥指甲,哪一样都足够你享受一阵子的。”
“如果皇太子被吓到大小便失禁的画面流出去的话,被临国人广为赞颂的温雅从容也就是个笑话了吧。”
花慕之垂下了眸子,如同温顺的羊羔:“我没有选择。”
“不不不,你当然有。”她伸出指腹去刮蹭他光滑的脸颊:“你联手越家炸了我父亲花了二十年才完全建成的超大园区,连带着搞砸了白先生的选举,你可厉害了。”
“嗯?”花慕之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而且新闻已经说了,这是你们自己员工的操作失误,他本应保持清醒的。”
“不知道——你不知道?!”那女人的声音瞬间尖利了起来:“你他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那些账簿和名册你也全都不知道?!”
花慕之深呼吸着,轻声道:“我对此完全没有认识,而且如果你肯查一下的话,我刚刚从医院里做完手术出来,在溯明廷只住了两三天。”
“我不管这些!”张睿心直接吼了出来:“把这些东西全都交出来!别他妈给老子装无辜可怜!”
“你到底要什么?”
“什么?你们家就从来没有经手过脏钱?”张睿心气极反笑,扬高了声音道:“少在那装什么纯粹的天使了,但凡是混的好的大家族,谁没有沾点恶心事儿——你们花家不就是想借着我们洗钱的事情反咬一口吗?”
花慕之叹了一口气,如同在安抚她一般慢慢道:“你先不要着急。”
“你父亲在吗?我想和他谈谈。”他停顿了一下,认真了神色道:“就算想杀了我泄愤,你也不用急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