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不得已。不然若是得不到官府的婚书,有哪个居心叵测之人告上去,两个孩子难免要吃些苦头的。”
王立昌听不出这话的言外之意,安然却听出来了。这居心叵测之人恐怕就是李修文他自己吧!
“按我晋律,堡正家娶人,嫁妆确实炫耀纹银十两。不知逸之你身上可有东西当得这十两银子?”
开口的是王颖。他算是给安然指条路,只要安然拿出什么东西,然后王立昌花钱买下来就行了。
正在李修文皱眉之时,安然却给了个出人意料的回答。
“逸之并无什么东西值十两银子。不怕叔公笑话,就是现在这身衣裳还是巧儿做的。”
王颖眉头紧皱,暗骂小子愚蠢。李修文则是喜上眉梢,暗笑安然果然愚蠢。
安然是愚蠢么?当然不是。
“叔公放心,逸之自认字写的还算不错,写几幅字卖十两银子应该不难。”
李修文本来得意的脸色马上难看起来,不悦的说道:“好狂的小子,你可知道天下有几幅字能值十两银子的?”
还有一句潜台词他没说,他这么多年写字无数,自认值十两银子的也就两三幅,他都不舍得给别人看,一直留在家里珍藏。
这次轮到安然笑他愚蠢。先不说安然的字值不值钱,只要他能拿出来,想来王颖与王立昌会很高兴的花十两银子买下来的。
“值不值钱逸之不敢说,不过货卖识货人,逸之相信会有人买的。”
话说道这个份上,几乎已经挑明了,傻子都看得出来安然说的有人是谁。
“既然逸之你如此有自信,就写一幅中堂,叔公家里正好缺一幅,算是给你开个张。”
李修文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王颖这么说是明摆着要帮安然。十两银子对于安然来说或许难如登天,但王颖当了这么多年王家族长,谁知道他有多少家底?
“多谢叔公美意。不过这中堂太大,字又多,一个弄不好平白浪费了许多纸墨。逸之就写几句诗,叔公和岳丈大人给做个价就好。”
王颖眉头一紧,暗道你这小子好生讨厌。老夫有心帮你,你却闲字多,若不是为了巧儿和我王家,老夫懒得蹚这浑水。
王立昌唤巧儿端来笔墨,让安然写。心中早已打定主意,无论安然写的如何,这字他一定买下来。
不一会儿巧儿就将墨研好,安然却是提起笔闭目沉思。
时值仲夏,不一会儿安然面颊上就开始有汗珠若隐若现。
见此情形,李修文心中暗笑,小子话说的不小,现在写不出来了吧!
王颖和王立昌也是暗暗着急,心道你小子倒是写啊!
巧儿见此情形,从怀中取出一张香帕,开始为他擦汗。就如那些时日一样,仿佛他仍是那个躺在炕上的病人一般。
当巧儿擦完最后一滴汗,刚想收回手的时候,不料安然突然伸出左手抓住巧儿的手,右手则是开始奋笔疾书。
不多时安然就写完了,拿起来向三人面前一递,说道:“请叔公,岳丈还有李先生点评。”
王颖却是看也不看那字,直接说道:“事已至此,一直你该改口了。别忘了你可是入赘我王家的。”
安然一愣,急忙说道:“叔公教训的是,请叔公与爹爹点评。”
还没看到字,王颖却先让安然改口,李修文若是再不懂其中的意思,他就是傻子。
虽然只是象征性的,但他还是接过字看了一眼。刚想出言讥讽,却呆住了。他也是个书生,对于诗书一道也有几分见识。这四句诗写的是龙飞凤舞,张狂大气,最难得的其中那几分神韵,没几十年的功底是写不出来的。
而那四句诗,写的更是不错,让他无话可说。
丢下字,李修文起身对王立昌说道:“恭喜堡正得了一位乘龙快婿。”
说完话李修文转身就走。心中暗道,修武不是哥哥不帮你,人家不仅肯入赘,还比你强,你让我怎么帮你?
看李修文的表现,王颖一惊。李氏兄弟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若不是安然写的实在是好,他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的走掉。难道这小子写的诗,真值十两银子?
急忙拿过来看了一眼,王颖也是立刻呆立当场。
字美是美,但他还看不出美在何处,不过这四句诗他却知道,这怎是一个好字了得?
姑娘俊俏生来巧,风姿萦绕心难飘。但愿生生与世世,携手暮暮与朝朝。
短短四句诗,又说出了怎样的难舍难离?
许久之后王颖才放下纸,对着王立昌说道:“立昌,看来是咱们多心了,这四句诗,足以当嫁妆了。”
如果王立昌对李修文的话是将信将疑,那对于王颖的却是深信不疑。
将四句诗拿来一看,立刻双目放光,急忙对门外高喝:“巧儿娘,快去将老三家的请来,为夫这就去镇上为逸之与巧儿取婚书去。”
巧儿娘也是不放心,一直在门外偷听。听了这话,急忙问道:“嫁妆有着落了?”
“有这一幅字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