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梁山碰上了王浩
三人刚坐下，外屋门开了，王浩来了。张冬生一看王浩来了，脸马上乐开了花，他站起来迎了过去，“来，王浩来了，快上桌。”他又搬凳子，又让秋燕去拿碗筷，把王浩让到自己旁边坐下。梁山一见他进来，就知道他是谁了。秋雨被弄得很尴尬，她给梁山和王浩相互做了介绍，梁山站起来给王浩敬了个礼，“首长好！”王浩也站起来回了个礼。张冬生说：“你们部队上是不是，当兵的见了当官的都先敬礼？”梁山知道他在拿话讽刺自己是个当兵的，但他还是压着心里的火气，他说：“是，这是条令条例规定的。”张冬生要给王浩倒酒，他问王浩：“你喝什么酒？还有啤酒和果酒。”王浩说：“你们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张冬生给王浩倒了一盅白酒，他给王浩夹了一块排骨，又端起酒盅要跟王浩单独喝，王浩觉得这样不好，他端起酒盅跟大家一起喝了一盅。梁山看着张冬生的样子，心里的火气直往上拱，可他又不能跟张冬生发火，他把气就撒在了王浩身上。梁山给王浩倒上酒，端起酒盅说：“王参谋，我先敬一盅，这是当兵的对首长的尊敬。”秋雨、秋燕和韩冰都听出话里带着火气和轻蔑。梁山见王浩喝完了，他又给王浩和自己倒上，“这个是敬副政委的，谢谢他给张秋雨当兵的机会，我恐怕没机会见到他了，这盅请你替首长喝吧。”王浩没法推辞，他们又喝了。张秋雨说：“快坐下吃点菜，梁山你都喝多少了？少喝点吧。”梁山说：“本来我都喝好了，王参谋来了，我得陪他好好喝点。”王浩本来就是后勤参谋，能吃能喝，他听梁山这么说，他来劲了，一是要在大家面前，特别是张冬生面前表现表现，二是要杀杀梁山这个小兵牙子的威风。他说：“好，我今天陪梁山喝点。”梁山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王浩这么一说，他可找到借口了，他说：“大叔，秋雨，秋燕，连长，你们都不许掺和，这是我们俩个男人的事。”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座的每一位都听明白了，张秋雨首先站起来，“瞎胡闹什么？都少喝点。”梁山说：“秋雨，你别这样，我和王参谋头一次喝酒，也许是最后一次，你让我痛痛快快的喝一次。”张秋雨一听梁山说这话，眼泪一下子就淌出来了，她说：“喝吧！我看着你们喝。”梁山说：“王浩，”梁山直接叫王浩的名字，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梁山说：“王浩，你是首长，又是老大哥，你说怎么喝？”张冬生在一旁一看这架势，这是要打仗啊，他说：“都别喝了，梁山已经喝了多少了。”梁山说：“叔，没事。再说，我就是喝多了，在这睡一觉，你不能把我撵走吧？”张冬生很尴尬的笑了，“不能，那哪能呢。”王浩说：“你是老弟，你说了算。”张秋雨看看这个场面，根本没法制止，只好让他们俩斗了。梁山说：“咱们换大杯。”王浩说：“行。”秋燕给他们俩一人拿来一个大杯。梁山说：“咱们白色啤三样，一样三杯。喝完了再从头来。”王浩一听这种喝法，有点胆突的，他从来没这么喝过。可大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能收回来，硬着头皮也得上。梁山说：“咱们喝一杯得有一个说词。”王浩问：“什么说词？”梁山说：“就是这杯酒为啥喝。”王浩说：“真麻烦，就直接喝得了。”韩冰说：“这样好，有意思。干喝有啥意思。”王浩说：“行。你先来。”梁山端起白酒杯，“我祝大婶早日康复！”说完一下子把一杯白酒干了。王浩端起酒杯说：“那我祝大叔身体健康！”说完也把酒干了。王浩比梁山大三岁，学习不怎么好，上完小学就当兵了，没什么文化底子。梁山又端起酒杯，“我祝秋雨全家幸福！”他一扬脖把酒干了。王浩想了想，他端起酒杯，“我祝秋雨步步高升！”他这么一说把张秋雨弄得浑身难受，你们喝酒带上我干什么？她说：“你们俩喝酒不许带我，谁说我的名字罚谁酒。”梁山说：“我祝韩冰大姐工作顺利，早日解决个人问题。”韩冰端起酒杯说：“谢谢梁山，大姐陪你喝这杯。”说完她和梁山碰了杯，俩人一起喝了。该换色酒了，梁山打开韩冰拿来的色酒，先给王浩倒满，然后自己又倒上，“我祝你爸爸妈妈身体健康！”说完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代我问老首长好！”梁山说完把一杯色酒干了。王浩从来没这么喝过，他有点打怵，可没办法，他咬着牙把酒喝了。这杯酒下肚他就有点上头了。梁山说：“你这杯白喝了，你啥也没说？”旁边的秋燕笑的捂着嘴，没敢出声。王浩只好自己又倒了一杯喝了。色酒也不是这么个喝法，一大杯下肚和白酒一掺，马上就来劲。梁山说：“大哥，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刚才还是啥也没说。”一桌人都憋不住笑了，张冬生说：“算了吧，我看王浩喝多了，别喝了。”王浩一听张冬生说他喝多了，那不是输了吗？那他可受不了。他说：“梁山，给我倒上，我没事。”梁山给他倒满，王浩端着酒杯在手来回晃，半天也没找着词，最后他说：“我祝梁山早日当上连长。”这本来是一句讽刺梁山的话，连张冬生都听出来了，张秋雨要站起来说他，梁山把她制止了，“大哥，我这这辈子恐怕也当不上连长了。可我谢谢你的祝福。”他扶王浩坐下，他说：“我不耍赖，他没少喝，他喝够三杯了，我才喝一杯，我再补上两杯。”他给自己倒满一杯，“我祝有线连各项工作都拿第一！”说完他要喝，张秋雨和韩冰都站了起来，张秋雨说：“谢谢你！”韩冰说：“你真聪明。没带张秋雨的名字，比说出张秋雨的名字还有意思。来，我这个老连长跟你干一杯！”三个人共同干了一杯。这个气氛王浩整不出来，他没这个水平。梁山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他恭恭敬敬的走到张冬生面前，“叔，我听秋雨说，您是炉前工，您是我师傅。我当工人就是炉前工。我敬您一杯，是徒弟敬师傅的。您喝一小口，我干了！”说完梁山又把一杯色酒干了。这时，秋燕喂完妈妈吃饭，从里屋出来，她跟梁山说：“哥，你别喝了，我妈都心疼你啦，她让我告诉你别喝了。”梁山听了这话眼圈有点发红，他站起来进了里屋，来到张秋雨妈妈的床前，梁山说：“大婶，你好好养病，得你能下地了，咱们上太阳岛去玩。”张秋雨的妈妈拉着梁山的手，一个劲的摇。梁山明白，他呆不下去了，赶紧出来。梁山走到王浩身边，“王参谋，还喝不喝了？咱们还有啤酒没喝呢？”王浩说：“喝，不是一套还没喝完呢吗？喝！”张秋雨本想劝阻他们，想想还是算了，他没法劝，劝那头都得罪人，干脆让他们喝。梁山给俩人又都倒上啤酒，梁山端起酒杯跟秋燕说：“妹妹，你别荒废了自己的学业，在家自个学，没有文化是不行的。你一定不能荒废了学业，我祝你自学成才！”秋燕也端起酒杯，“谢谢哥，我会努力的。”俩人把酒干了。王浩刚有点缓过来，他端起酒杯，“我祝秋雨步步高升！”说完就把酒干了。韩冰说：“你刚才喝白酒的时候都说了，这个不算。”秋燕也跟着起哄，“对，刚才是说了。再说我姐都说了，谁再提她就罚谁。你得先挨罚，然后再重来。”王浩真的有点懵了，秋燕给他倒满了一杯啤酒，他认罚了，把酒干了。然后秋燕又给他倒满一杯。王浩端着酒杯不知说啥好了，他实在想不起来了，他说：“祝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都傻了，谁也不敢笑，谁也不敢挑王浩的毛病。酒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这酒没法再喝下去了，张冬生生气了，他冲着梁山说：“不让你跟他喝你偏喝，把他喝多了你高兴了。”梁山想解释，张秋雨站起来说：“爸，你说什么哪？谁让他喝了，是他自己要喝的，怎么能怪梁山呢？”张冬生说：“不怪他怪谁？什么白色啤？就是想把王浩灌倒，好让他出丑。”梁山说：“叔??????”梁山还要解释，韩冰没让。张秋雨跟梁山说:“走，咱们走。”她进里屋把梁山的军装和手提包拿出来，拉着梁山就走，梁山挣开她的手，进里屋跟张秋雨的妈妈告了别，然后跟张冬生说：“大叔，你别生气，怪我。”他转身又跟王浩打招呼，“王参谋，你别生气，是我不好。”张秋雨又过来拉起梁山，“走吧，你是不受欢迎的人。”梁山还要跟秋燕告别，秋燕说：“你们上那去？我也去。”张秋雨说：“上招待所，你在家看着咱妈吧。”秋燕说：“让咱爸看着吧，今天是星期天我休息。”说完四个人走了。路上梁山说：“别上招待所了，直接上车站吧，能赶上那趟车就回佳木斯了。”张秋雨说：“这样能让你回去吗？我不成千古罪人了。”韩冰也说：“我还得请你呢，咱姐俩得喝一顿。”梁山说：“算了吧，再喝，还不定喝出啥事呢？”张秋雨说：“你怕事呀？”梁山说：“怕。我可不想把事弄得乱七八糟。”到了军区招待所，张秋雨给梁山办好手续，几个人进了房间，张秋雨给大家都倒了一杯白开水，梁山一边喝水一边问张秋雨，“秋雨，咱姐和岳洪涛结婚你去不去呀？”张秋雨说：“是多少号？”梁山说：“怎么了？糊涂啦？18号。是星期天。”张秋雨说：“去，我一定去。”梁山说：“你定好那天那趟车到，我上车站接你。”张秋雨说：“现在怎么定？”梁山说：“这样，你请下假，买完车票给我去个电报，要不我给韩冰姐打电话也行。”韩冰问：“谁结婚哪？”张秋雨说：“我们兵团的战友，是佳木斯的，梁山说的姐姐，是跟他同名同姓的姐姐，就是她结婚。还是梁山当的介绍人，我们24团的团长还夸他呢。”韩冰说：“奥，我看看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空我也去热闹热闹。”秋燕说：“姐，我也想去。”秋雨说：“算了，你又不熟。”梁山说：“她们有时间就都去。结婚还怕人多。”张秋雨说：“到时候再说吧。”韩冰说：“那咱们去喝啤酒吧？”秋雨说：“梁山都喝那么些了，还喝呀？”韩冰说：“我得请请梁山，我还有话跟他说呢。”秋雨问梁山，“你还能喝吗？”梁山说：“没问题。”四个人找了个小副食店，要了四个冷盘和四扎生啤酒。韩冰对梁山说：“在我们连，我是第一个知道你和秋雨谈恋爱的，我也是第一个知道秋雨家和我们副政委家关系的。我敬你一杯。”说完她把一扎啤酒干了，梁山啥也没说，也把啤酒干了。韩冰又去打了四扎，服务员把酒送来放在桌上，韩冰递给梁山一个，自己拿起一个，她说：“梁山，你是好样的，秋雨跟你在一起我放心。可是，她为了我的工作把自己的尊严放下了，她硬着头皮去求副政委，你知道后果吗？”梁山端起酒杯，“老连长，你不用说了，我心里早就明白了。”他又跟秋雨碰了一下杯，“秋雨，你没做错什么，为了韩冰姐，你怎么做都没错。来，咱俩三个干一个！”三个人都喝了。韩冰还想说，梁山打断了她，“韩冰姐，今天咱们不提这事了，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韩冰又要了四扎，梁山端起酒杯跟秋燕碰了一下，“秋燕，听哥哥的话，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能考上大学。”俩人喝了一杯。秋雨说：“梁山，让你受委屈了。”梁山说：“说好了，不提今天的事。不能怪大叔。别说了。”秋雨说：“那咱俩得喝一个。”梁山说：“喝吧。喝几个都行。”俩人喝了第一个。梁山悄悄的说：“你们看，大伙都瞅咱们呢，咱们也太能喝了，两个当兵的，一个警察，还有一个未来的大学生，是不是有点不像话了。咱们换小杯吧？”韩冰说：“管它呢？”秋雨说：“梁山说的对，影响不好。咱们换小杯。”韩冰说：“没劲。”秋雨笑了笑，站起来去找服务员换小杯。梁山说：“秋雨，你不是要跟我喝吗？来吧，咱们先干三个。”秋雨说：“好，我陪你喝三个。我向你道歉。”梁山说：“说好了不提这事，你怎么了？”秋雨端着酒杯流着眼泪，“是我不好。”梁山说：“你今天非得把这事说明白了不可吗？”秋雨没说话，只是连着喝了三杯酒。梁山还想说，韩冰拉了他一把，韩冰说：“秋雨心里难受，你让她说吧。”梁山说：“秋雨，你也别难受，这个事我想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你告诉我你当连长了，我就想明白了。这次回来是我们指导员特意给的假，让我来看看你。我也想上家里看看大叔大婶和秋燕，这回我都看见了，我也啥都明白了。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能不要你爸吗？”秋雨听明白了梁山问她的意思，她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但是她又没法回答。梁山说：“你不好回答，我替你回答，你不能不要你爸爸。那我再问你，你能撇下你的前程不要吗？”秋雨想说什么，她还是没有勇气说。梁山说：“你才22岁，你现在就是连长了，你的前程还老远哪！你不能放弃。”梁山端起酒杯喝了一杯，他又继续问：“王浩比我有很多优点，长的比我英俊，官职比我高，家庭条件比我好，你不是看不上他吧？”梁山见秋雨不说话，他接着说：“王浩比我强，前程不能丟，老爸还得要。这事就好办了，我退出。”秋雨一听这话，腾的一下站起来了：“你说什么哪？”秋燕也说：“哥，你怎么了？喝多了？”梁山说：“我没喝多。我说的都是实话。”秋雨说：“什么实话，你快把嘴闭上吧？”梁山说：“秋雨，我说的不是醉话，也不是气话，我是深思熟虑以后说的。就算你不喜欢王浩，就算你不要前程了。可是你爸爸，你不能不要吧。今天他的态度你们都看见了，就算咱俩结婚了，你让我怎么面对他，他不高兴，我不顺心，我可受不了这样的老泰山。再说，你把他老人家气个好歹的，那也不值得。到时候我成千古罪人了。”秋雨说：“那咱们的感情就不要了？”梁山也是酒喝多了，一听这话心里有点往上拱火，他站起来拿上帽子，挥着帽子，嘴里说着：“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往外走去。秋雨和秋燕赶紧扶他，梁山不让，有点踉跄的出了门，韩冰算完帐也追了出来。他们回到招待所，秋雨给梁山投了个湿毛巾，让梁山擦擦脸，韩冰买了个大西瓜，秋雨上值班室借了一把刀，把西瓜切开。她给梁山拿了一块，“是不是喝多了？快吃点西瓜解解酒。”梁山说：“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这点酒喝不倒我。你忘了咱俩在四扒馆喝了多少？”四个人又唠了一个多小时，韩冰和秋燕走了，屋里只剩梁山和张秋雨了，秋雨问梁山：“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吗？”梁山说：“你太不懂我了。我梁山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我耽误了你我心里不好受。我又看不得大叔那个样子，你说我们俩今后能往一块处吗？再说了，咱们俩现在的差距越来越大，我们就是跑步追都撵不上，我不愿意生活在差距那么大的空间里，太压抑。我可以使劲地追你，也可以不放弃，但是到最后把你们家弄别扭了，把大叔气坏了，把你的前程毁了，把我自己也毁了。”秋雨用手抱着梁山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舍不得我们这些年的感情。”梁山说：“我更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