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袖如有精灵,在青铜剑的剑柄上绕了几绕,碧落轻抖玉腕使一寸劲儿,一声丝缕与金属的摩擦声音,短剑被嗖地被抛入半空。剑柄上缠着的丝袖并未搭扣,飞至最高点时恰好完全解脱,碧落轻轻跃起,于半空中将短剑稳稳接住,一只脚的足尖才刚落地,右手持剑当心一划,就是一声清亮的剑鸣。
“彩!”赵欢和王卷齐拍手道。
只见碧落又将短剑掷出,这次,直指置于亭外的编钟,在剑尖即将撞上铜钟的一刹那,剑柄又被飞出的虹袖卷住,剑势顿时一滞,剑与钟之间只差毫厘,青铜与青铜发出嗡的一声共鸣。
碧落接着上身后倒,滑跪在地,回带的短剑贴着她的俏脸击向风铃,飒!依旧只是差着一点,碧落又使出旋力,短剑呼楞楞划出一轮圆月,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伴随乐曲,碧落的短剑时而在手,时而在袖,总之都逃不脱她的控制。
“彩!”
“彩!”
“哎哟哟!”
赵、王二人用力地拍着手掌,眼看每每到惊险处都陡然回转,引得他们赞叹连连。
这时剑势上拋,穷而萦回,在空中翻了个个,剑尖朝下掉落,位置却正在碧落的头顶。
“碧落小心!”二人齐呼,都为她捏着一把汗。
只见她落落转身,衣袂飘飘,右手巧然后背,左手看似随意地轻抚云额,短剑顺着左袖一滑,正正落在背后的右手中,势道却丝毫未减,跟着左手虹袖跟着抖出圈圈涟漪,身轻如飞燕凌波,从涟漪中穿行而出,一个,两个……碧落引着剑势,美眸凝向赵欢,嘴角忽然勾出一抹不协调的笑意,正欲飞剑击出,楼梯处突然摧枯拉朽一声巨响,轰的一下两名本那处抬着酒瓮的力士被高高抛出丈余,重重地落在木地板上。
碧落的动作不由得一缓,众人都吃惊地望向楼梯,溅起的惊尘中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环节粗大,颧骨突高,正是西乞狐。
十余名易钗而弁的女侍纷纷取剑将他围在中央。
“足下何人!”
西乞狐并不言语,身形突然而动,兔起鹘落般从包围中穿出,仅凭着一双肉掌须臾之间击毙四人。
碧落心道:“赵国威后对赵欢这个幼子果然上心,自上次遭遇的伏击后,不但又为他重新遴选了几十名精锐扈从,竟然还派了横练的高手暗中守护。若不是他这回单独出来,当真不好动手。”
她昨日才到临淄,本就打算利用签华阁布下杀局,谁知今夜赵欢竟便懵懵懂懂地闯了进来。她自暗中看到赵欢、王卷二人同侏儒管家孟孙大叔争吵,当即决定今夜便击杀赵欢。
她倒是听真正的“碧落”说起,赵欢这色胚自到临淄倒颇有一番独到作为,这时看他同秦使暗战不由大感有趣,便暂且耐下性子,待到赵国事成,也算再送颖儿一个人情。想到此处她不由气闷:“不知又是哪里露了马脚,被敌人暗藏的高手窥破了去。”
她平生无所羁绊,能放在心上的唯有这群苦难姊妹,此时见众女连连被伤,碧落娇叱一声,一个旋身将短剑掷出,身形贴地而飞紧随其后。
西乞狐催动血气,一双巨灵掌变得通红,如充了气般又暴涨了两圈,两掌相并,将飞来的剑刃合在掌间。
碧落飘然而至,一只纤手堪堪搭上剑柄,五指轻盈一握,身体凌空旋转,产生的巨大的势能由手臂传至剑身,再到剑尖。
西乞狐只觉得掌间一股螺旋劲,双臂被震向后,顿时门户大开。他不闪不避,剑刃刺在他的古铜色的皮肤上,却扎它不进。
碧落双手持剑又加了把力,剑尖顺着西乞狐的皮肤由颈下划到了左肩,发出金属与金属相摩擦的声音,却始终无法破肤而入,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西乞狐的手掌虎虎生风拍向美人的螓首,他这一双手掌可开石碑,当真有折熊扼虎之力,就算只被掌风擦着一点,也是断筋折骨的下场。
碧落的衣袂鼓胀,无风自动,西乞狐的一双铁掌就如打在一块软绵绵空荡荡的布上,浑无着力。
他先前已感应到这女人的实力境界应该同自己相当,但看她年纪轻轻,临敌经验必然不如自己,这一交手才方知自己太过轻敌。当下聚起十二分气力,一掌快过一掌,亭中尽是掌风劈空的劲力。
“碧落姑娘小心,当心左面!”
“右面,右面!”
赵欢躲在一旁,二人开始打斗之时他还未反应过来,这时看到碧落似已不支,西乞狐占尽上风,大呼小叫着瞎指挥道。他又暗自观察,发现这西乞狐练得可能是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一类的功夫,抗击打能力堪比肉山,忽然想到后世的这类功夫,必有可以破解的罩门,当下喊道:
“碧落姑娘,攻他的脊背和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