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处孔瑶的气息一抖,忙继续道:
“宫中禁卫暂由赵质子欢全权节制!”
赵欢闻声蓦然抬眼,只见孔瑶眼中也是狂喜,心道莫非女刺客头子竟如此大胆,敢于假传王命?却又觉齐王的手微微握紧,田法章对他轻轻点了下头,他这才相信此乃是齐王的本意。
大殿之前,抓人的抓人,喊冤的喊冤,闫箕自去传命宣旨,书记官飞奔而来,将王上的每一条指示都记录下来。
消息雪花片片,很快便飞出到了宫墙之外,一时间整个临淄城便炸开了锅。
多日未曾露面的王上重新现身发令,这本就是重大新闻,紧接着却又听说宫中禁卫兵长被一律革职,宫城的防卫工作竟是由赵欢一个他国的质子全权接手,这更是亘古未有的奇闻。
齐国的言论一向开放,这则消息一出,歌贤颂德者有之,咒昏骂聩者有之,发檄声讨者有之,暗自密谋者有之,惶惶不安者有之,蠢蠢欲动者也有之……
一片喧嚣之中,赵欢和孔瑶,自齐王宫殿的北面小门悄悄而出,头顶是繁星皓月,脚下是石阶青苔。这处小门位于宫城一脚,地势略高,平素最是冷清,两个人沿着台阶拾级而行。
赵欢走在前头,倏而回头问道:“孔教习,你的脚还……咦?”
他本是突然想起孔瑶的腿脚不便,略一回头却见她步履轻盈,走得比自己还要溜达。
原来是经过了方才一番番奇遇,有亲自参与了一场好戏,这女刺客头子太过投入兴奋,自齐王寝殿而出便把者脚伤的事儿——给忘记了。
赵欢抬起长眉,一个周星驰式的瞪眼,随即哼地一声闷头走路。
孔瑶则是“啊”一声尴尬,见男人生气转身便又是一连串的“诶诶诶诶——”
忽然“哎哟”一声,女刺客黑暗之中不顾看路,脚下踩到一处湿漉漉的青苔,一下子便滑了个屁墩儿,直气得想照着石阶踢上一脚,刚要起身却觉脚踝真的很痛。
“喂,小色胚!”
事实证明,凤凰是会崴脚的,神仙如果不小心的话,说不定也是会崴脚的。
赵欢一路照料,被她骗得好苦,此时又听她惊呼一声,便还道又是演戏。
他兀自走出一段,仍然不见孔瑶跟来,回头却见这女人还坐在地上,幽怨无助地看着自己。
赵欢在台阶下抱起膀子道:“喂喂喂,戏太过啦。”
孔瑶却尖起声音道:“谁演戏了,这回是真的!”
赵欢只好又折返回来,蹲下身子。
“真的?”
孔瑶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赵欢则皱起了眉头,将女人的罗袜轻轻褪下,只觉手感丝丝香滑,脚踝之处却真的肿起了一个大包,用手指轻轻一按,孔瑶便又是一声呼痛。
赵欢倒是气得乐了:“让你演戏骗人,现在假戏成真,自作自受了吧。”
孔瑶轻蹙长眉,只抿着小嘴并不说话,明明怪不得别人,却又像小媳妇受训一般委委屈屈。
他不去看她,重新将其鞋袜穿好,说归说却也当真不敢怠慢,这崴脚本是小事,但若是处理不当引起关节弄错位,就便很难恢复了。
赵欢又一个转身,下了两级台阶,孔瑶还道这男人真这么狠心,他却弓下腰身摆一摆手:“上啦呀。”他可是没有耐心,再搀扶这女刺客头子走一路了,干脆直接背起,反正趁着夜色,路上也没有多少行人。
孔瑶凝皱的秀眉倏尔舒展,媚眼弯弯而起,单脚提身,便扑到了男人宽阔的背上。
赵欢背上孔瑶,手里则又捏捏袖底那枚齐王亲赐的宫卫虎符,自言自语地合计道:“这齐王也真是异想天开,让我节制宫卫?那我是不是跟戏词儿里的御前带刀侍卫一样了?不不不,我可是郎官,至少也得是个御前侍卫长吧,哈哈,威风威风。”
背上的孔瑶闻言却暗自撇了撇嘴:
“切,再威风又怎么样?我略施小计,你还不是乖乖当本姑娘的大马~驾驾~”
她说着双脚便是不自觉地略作一抖,便又是“哎哟”一声:
屁墩儿真的很疼,崴脚真的真的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