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中医讲人有“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建文接着说,人的一生被这“七情”所困,既如此,那我们就应该喜则喜,悲则悲,恐则恐,无须逃避或是拒绝任何东西。这是对内。对外道理也是一样的,那些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兽禽鱼、花草树木、云雾雪雨、星移斗转等等,同样需要我们去接纳去感受和体验,直至生命的终点。
你是说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感受并回应内心和外界存在的状态?我问。
建文不置可否。也许这种理解不一定全面,但总算是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之一,他说。
建文的这个回答不能说完美,却发人深思。我很遗憾,如果尉迟也跟建文聊这个话题,不知道结局会不会不是现在这样。
你不去出家真是太可惜了,从此中国佛教少了一位高僧大德。我打趣地说。
不管当僧作道,还是像你我一样的普通人,不都逃不出人间这一片天么,又何必非得求个形式呢。建文笑着说。
上车后,天已经暗了下来,车窗外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除了睡觉并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去做。就这样半睡半醒的睡了一路,到滨州东站时已是将近凌晨一点钟。
回家开门的声音惊醒了老婆,她披着衣服从床上坐起来,问:“吃过没有?”
“在火车上吃了点。你睡下吧,小心着凉。”我说。
一路在火车上睡了回来,本来就没什么困意,洗过澡后,精神越发好了。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机,遥控器按了一圈也没搜到什么好看的节目。墙上的电子日历时钟发出悦耳的报时声,我抬头一看已经是凌晨两点钟。这个时候美国正是下午一点左右。好久没跟女儿联系,不知道她最近情况怎么样。
我走进书房坐到电脑前,开机登录QQ,一上线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正巧,女儿也在。
女儿一直是我的心头肉。她初出生时,看着那肉乎乎的一个小不点,我的心都要融化了。二十多年来,与其说我看着她长大,不如说是我与她一起成长。最后,女儿修满了成人礼的学分,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我这个做爸爸的,却始终不能从父亲学校毕业。她跟其他同学一起赴美那天,我跟老婆送行至机场。临别那刻,我一个大老爷们哭得跟梨花带雨的女人似的,女儿也抱着我的脖子放声痛哭,死不撒手。进进出出的人们都驻足盯着我们这对父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倒是我老婆,一边像看戏一样站在旁边一边悠悠地说,差不多得了啊,再哭航班可就要误了。
老婆被我“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吵醒,披好衣服来到客厅,嗔道:“一回来就跟女儿聊天,吵得人睡不着觉。除了谈恋爱那会,也从没见你对我有这股热乎劲。”
“你还吃女儿的醋。”我跟女儿说完再见,关掉电脑,笑着对她说。
“那可不。”老婆在沙发上坐下来,“她最近怎么样?”
“挺好。”我说,“语言关算是过了,学业也慢慢跟了上来。哦,对了,最近还受邀参加了一个本校的诗词协会,专门学习中国古典诗词的。”
女儿的原话是,作为亚洲历史最悠久最有特色的东方文明古国,在美国人的眼里,中国一直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色彩。不过随着国门的不断开放,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再次将眼光投向了这个神秘国度。光我们学校就成百上千的同学在学汉语,研究中国的古典文化,女儿说。
“那就好,总算我们没白操心。”老婆说。她顿了顿,转而又问:“你不是说要呆四天的么,怎么这么急着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