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储的侍从官一跃而成为皇储的教官,图尔姆堡男爵的地位可谓是一步登天。他只是男爵,本来没有资格成为负担皇储的教育大责的教官,但是他在皇帝和前教官奥古斯都·冯·宫德勒伯爵的双重压力下,仍然勇敢的向皇后伊丽莎白指出,宫德勒伯爵的教育方式是在摧残年幼的王子。
鲁道夫王子年仅7岁,被宫德勒伯爵高强度神经质的教育方式折磨得奄奄一息,**和精神都受到了可怕的磨难,以至于一直高烧不退。
人类的身体本能面对疾病最简单直接的表现就是发烧,起因不明的高烧对身体的破坏力极大。最令人担忧的是,这有可能损伤到皇位继承人那宝贵的脑袋。
宫德勒伯爵被严厉斥责,一贬三千里,去了不毛之地。整个宫德勒家族因此便不免对皇后很有点怨言。
图尔姆堡男爵出身门第不够高贵,属于第二阶甚至是第三阶的中等贵族,图尔姆堡家族也是致力于拥戴皇后的那些家族之一,如今成为皇储的教官,对整个家族乃至整个阶层都十分有利——这是个能够直接影响到帝国的未来的职位。
鲁道夫王子仍然是病着,却是慢慢地好转了,伊丽莎白皇后总算能松了一口气。
她亲自为王子制定课程表:上午是历史和政治,然后由图尔姆堡男爵教授一个小时的击剑;午睡过后,下午是音乐或者美术,还有语言课,文化课上完之后,骑马半个小时,回来之后沐浴了便参加家族晚餐。
实际上这份课程表对一个只等于一年级新生的孩子来说,还是重了一点,可喜的是,授权给图尔姆堡男爵找来的教师,都十分精通浅显易懂的教学方式。击剑、骑马都是图尔姆堡亲自教授,玩耍的意味更多于授课。王子还要学习狩猎、游泳、跳舞等等贵族必修课,任重而道远。
小王子有着维斯特巴赫家族血统中对文化和艺术的天生敏感,他已经在绘画上表现出一定的天分,也对音乐有着超出人意料的欣赏能力。要是想到他那位以挥霍国家金库修建城堡而闻名的表兄路德维希二世,就很容易理解。
作为素质教育的一部分,皇家剧院也成了小王子的课堂之一。跟母亲的喜好近似,鲁道夫也喜欢那些以神话为背景的剧目,歌剧,话剧,悲剧,喜剧。
《仲夏夜之梦》成为母子都很喜欢的一个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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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科孚岛返回维也纳后的这几年,奥地利皇帝一家经常会前往位于舍恩布罗因的美泉宫消夏,大公夫人索菲则仍然带着幼子维克托去伊舍尔避暑。这给了弗兰茨一个可以跟茜茜毫无障碍的相处的机会。
奥地利的内阁从霍夫堡宫转移到美泉宫,弗兰茨继续恪尽职守的履行皇帝的义务,每天与永远批不完的公文作者艰苦卓越的斗争。
茜茜在美泉宫有两个套房,每个套房由五个房间组成,分别是两个候见室、两个客厅和一个卧室,另外她还有一个单独的图书室,存放有欧洲各地送来的儿童书籍和各类人文、社科等书籍。这个时代有无数优秀的知识分子,大量著作顶着新闻检查的危险被印刷成书,引领着人类社会的进步。
索菲亚和鲁道夫是最为高兴的。他们开始习惯母亲的陪伴,每天早晨茜茜会在简单的早餐后骑马一个小时,然后回来叫醒孩子们。弗兰茨也在听取了首相的每日政务提要之后来跟孩子们一起用早餐。之后弗兰茨继续处理政务,孩子们则分别被女侍带去自己的房间上课。
除了有各自的套房外,皇帝夫妻在美泉宫还有一个共同的卧室,墙上装饰着里昂产的水蓝色丝绸,还挂着玛丽安托瓦内特身穿猎装的油画,这位奥地利女公爵在没有成为法国皇后之前,便住在这个房间。卧室里有两张床和两个衣橱,皆由红木制作,台灯是由中国彩色瓷瓶改装的,布置的相当典雅。
弗兰茨最感到欣慰的是,他与妻子之间的感情自1853年订婚以来,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茜茜经常会陪他在美泉宫的草坪上散步,有时候弗兰茨会安排清晨跟茜茜一起骑马,如果他需要离开美泉宫回维也纳城区,茜茜就会在美泉宫西侧的花园,或者在专为皇储鲁道夫开辟的东侧花园内等候他归来。弗兰茨会看见妻子和儿女们都在花园内迎接他,每当这时候他的胸口总是满满的溢着幸福——幸福就是如此简单,没有压力,没有母亲过分关注的视线。
弗兰茨很是珍惜这种美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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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鲁道夫在美泉宫过的很快乐。弗兰茨和伊丽莎白都尽可能的陪伴着孩子们,两个孩子之间仍然免不了时常闹点小矛盾,有时候哭哭啼啼的,各自扑向父母的怀抱。这都是平常孩子们会有的烦恼,而在奥地利的第一家庭里面,通常孩子们会被自己的保姆和侍女抱走安抚。
伊丽莎白鼓励孩子们直接表达感情。他们的祖母索菲女亲王尽管十分疼爱他们,却已经在教育孩子们克制情感——哈布斯堡们应该是彬彬有礼的、聪明的、善良的、高贵的,唯一不需要的就是热情这种特质。她已经把她的儿子们都塑造成了彬彬有礼的套中人,现在又想在孙子们的身上实施。
索菲亚9岁,鲁道夫7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鲁道夫已经有了自己的产业,有自己的侍从官,自己的封地,和城堡。索菲亚也将在几年之后拥有属于自己的城堡。
伊丽莎白不免叹道:“好快……索菲亚都快十岁了。”抚着自己的脸,惆怅不已:“弗兰茨,我老啦……”
“别胡说!”弗兰茨轻轻说:“茜茜,你一点都没变,跟十多年前我在伊舍尔见到你的时候一模一样……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你越来越美了。”
如果说15岁的茜茜还是一朵沾着露珠的青涩小花,27岁的皇后伊丽莎白就是娇艳的玫瑰,无论从任何角度看上去,都美艳之极。她有纤细的腰肢,身量又高又挺拔,是天生的衣架子,任何款式的服装穿在她身上都格外有型。在结婚的头几年,她甚至还大胆的穿着男人的狩猎装陪同弗兰茨出门——结果当然是又挨了婆婆的责骂,说堂堂奥地利皇后居然像个粗野的男人一样不顾体面,并且还分开双腿跨坐在马上。这个年代的女人如果有体力参加骑马狩猎,都备有女性专用的侧骑马鞍。侧骑马鞍固然姿态优雅了,却增加了奔跑的危险性,很容易堕马扭断尊贵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