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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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祯挥手,“不必忙着吹嘘,慕容,你倒是想想办法,把他救活,我不准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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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犹踌躇片刻,“单纯用药恐怕无用,或许殿下可以激他一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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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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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方才在城楼下如何用的激将法,现在就照着样子来就行。把他胸中淤血激出来,人就能活。”

慕容犹执起一根银针,看向裕王:“殿下可想好了?我这一针下去,楚韶片刻就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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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祯让他施针,而后屏退营帐众人,司云也被慕容犹亲自提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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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营内诸人散尽,榻上昏睡的楚韶果然颤了颤眼睫,慢慢睁开了眼。

慕容犹那一针有提神作用,是以楚韶一醒,头脑便格外清醒,虽然浑身沉重疲乏,却不妨碍他认出淮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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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后,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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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韶厌极了这个称呼,他闭眼,咬牙道:“你为何还不杀我?”

他既然敢服毒,就没想过再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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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杀厌了。”淮祯扭了扭手腕,故作凶恶,“岐都十数万人口,一人斩一刀,我的手都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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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楚韶睁大了那双剪水眸,“你杀了他们?不可能...他们已经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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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到郊外百里坡?”淮祯笑着道:“你摆下空城计,就是为了让百姓逃过炮轰之苦,但谁说屠城只能用炮轰啊?我手下那些持刀带枪的将士们可不是吃素的,百里坡地势平坦,除了树木,连房屋都没有,那群百姓就跟待宰的羔羊一般无处可逃。”

“猎杀人可比猎杀动物有趣多了,楚轻煦,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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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韶病重之人,混沌之间竟信以为真,“淮九顾...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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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废人一个,如何杀我?”淮祯掐住楚韶的脖子,冷声讽刺:“看看你这副虚弱不堪一捏就碎的样子,我动动手指就能弄死你,当年劝你入中溱你不听,偏要效忠魏庸那个昏庸无能之人,如此倒好,兔死狗烹之日,你楚韶就是南岐皇室烹死的第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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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楚韶面色发青,只觉胸口冲上一股血气,堵得他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以目怒视淮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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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神跟要杀了我一样,可惜你的手已经废了,当年还能一枪把我挑下马,如今呢?你被我压在身下都没有还手之力!楚轻煦,我现在就是强要了你,你又能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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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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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何不敢?”淮祯上手就解了楚韶的外衫,楚韶使出全身力气狠命挣扎,竟真地险些将淮祯翻下身来,奈何他气力不济,不过两下,又被淮祯钳住双手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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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我死。”他虚弱至极,攒够力气说出的话,只有后面四个字清晰地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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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死,我要娶你入王府,让你做我的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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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休想!”?

“你能做魏庸的皇后,自然也能做本王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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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楚韶挺起上身,猛然吐了一大口黑血,继而如玉山崩塌,颓倒回床榻上,双目紧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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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祯心下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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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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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传出一声崩山裂地的巨吼,慕容犹如离弦之箭射入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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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探楚韶鼻息,就知大事不妙,连忙就着敞开的衣衫在他胸前施下数针。

至于衣衫为什么会是敞开的,他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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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犹被收进裕王府前,在江湖上混了个“神医”的名号,但凡他出手救过的人,都死不了,哪怕断气了,也能再续一条命回来,这是他于淮祯的价值,也是他能在军队里潇洒放肆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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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落下后片刻,楚韶胸口剧烈起伏两下,银针针身硬生生被逼出一半。

慕容犹收针跟割麦子一样利落,楚韶在昏迷中咳了两声,又溢出两口黑血,青白的面色渐渐回转血气,气息也平匀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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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祯悬在喉咙口的心脏猛然回落,他走至床边,探上楚韶的手腕,觉出脉搏还在跳,才彻底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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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犹先替楚韶把衣服理好,之后才忍不住说:“殿下,臣让你激将,是让你把那口淤血给激出来,不是让你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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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知道他如此刚烈?”淮祯自觉理亏,说话没什么底气,“罢了,他活着就好。”

慕容犹摸不透裕王的心思,“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他?将他绑作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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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祯反问:?“整个南岐都是中溱的囊中物,还有擒拿人质的必要吗?”

吞掉南岐的地域不难,难的是如何让岐都数万子民对他心服口服。

淮祯用目光打量着昏迷的楚韶,另有思量:“攻城容易攻心难,那些话本不是都传楚轻煦是南岐的风骨吗?”

楚韶巅峰时期,连中溱的坊间都流传着他在南境的战绩。

比起楚轻煦这个名字,世人更熟知的却是“南熹将军”这个名号。

熹有明亮之意,“南熹”意为南岐边境如太阳一般辉煌灿烂的亮光,这一名号起先只在百姓之间流传,后来被先南帝魏齐亲口承认。

中南两境流传的话本也多以“南熹”来指代楚韶,由于这些话本都是长南岐志气灭中溱威风,因此被中溱列为禁书。

不过淮祯在随州的府邸里却私藏了一整套《南熹将军传》,因此,他最知道楚韶在南岐有多得民心。

比起魏氏皇族,楚轻煦才是南岐的光,南岐的荣耀,南岐的风骨。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魏庸会如此忌惮楚韶,宁愿折损一个边关大将也要毁了他,怕的就是功高盖主。

裕王殿下心机深沉:“如果南岐的风骨跪在我面前向我臣服,会如何啊?”

慕容犹立时明白了淮祯的谋划。

且不论楚韶昔年的功绩,单说今日,在“屠城”的危机关头以一人之力保下岐都千万条性命的楚韶,在岐人心中已经是奉若神明的存在。

心中的神明都归顺于裕王,那群百姓自然也会对裕王俯首称臣。

“利用楚韶的名望在短时间内收割民心,不战而屈人之兵,殿下英明。”

“不过楚韶这等琨玉秋霜之人,要他低头不如直接杀了他。”淮祯可不想再把楚韶气死一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把之前的事都忘了?”

“殿下是想让他失忆?”慕容犹恍然大悟,“殿下英明,前尘尽忘,既能解他心毒,又能令他别无二心地忠于殿下。”

“倒有一味药可用,释忧花,只要服下此花,忧苦尽消。释忧在西域,又是钟情蛊的旁支,楚韶服下此花后,会无可救药地爱上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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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祯侧头看了一眼慕容犹:“还有这种药?”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过这花带有微毒,刚服下那段时间,比较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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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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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免会食欲不振,体倦乏力,不过这些症状会随着毒性的消散逐渐减轻。”

?“听起来也不怎么难熬。”

让楚韶一个体弱之人受这些苦,淮祯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不过此花有害心智,刚服下那一月,可能有些痴傻。”

淮祯沉思了片刻才说:“慧极必伤,傻一点还是他求不来的福气。”

“殿下还需谨记,钟情蛊种下后,楚韶左耳耳垂上会浮现一颗红朱砂,朱砂色艳,则毒性正盛,他对殿下必定百依百顺,朱砂色淡,毒性减弱,哪日耳垂的朱砂淡到看不清时,楚韶的心智就算恢复如常了,到时若殿下还需控制他,臣可以重新下蛊。”

淮祯还没有想得那么远:“你只需保证,这毒不会伤他性命。其他的,日后再说。”

释忧花罕见,慕容犹早前游历西域时得了一株,因觉得新奇才带在身边,没想到这回派上了大用场。

他将花煮水熬了三回,得了一碗褐色的浓汁,远远闻着,是一股浓烈怪异的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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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韶一直未醒,慕容犹正打算再粗暴给他灌下,淮祯先一步道:“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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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单手搭在楚韶后背,将他上半身托起,搂在怀中,伸手接过药碗,将碗沿抵到楚韶唇边。

楚韶虽没醒,却比之前完全昏死的状态要好上许多,他牙关没有咬得太紧,药汁入口后,混沌中尝出些甜味,这才顺利地吞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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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药喂完,淮祯轻托着他的后脑勺,把人放回了床榻上,转头问慕容犹:“他何时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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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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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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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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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来第一眼见的人只能是我,你是想让楚韶钟情于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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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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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用完就扔的慕容神医走出营帐时,摇头叹气,一直候在帐外的宁远邱见他如此,以为事态不好,急上前问:“难道楚韶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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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慕容犹拍了拍宁远邱的肩,言不尽意,“恐怕是我们王爷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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