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六)(2 / 2)

宁远邱欲言又止,算了,楚韶于裕王而言,似乎早就不是旁人了。

“你可看出了什么蹊跷?”

淮祯耐心等楚韶看完,才问。

“殿下有没有发现,这些失踪的姑娘在身份上有一个规律?”

楚韶拿出三本小州郡的公文,依次排开:“这三个地方,相较于随州溱京而言,都是小都城,这些地方失踪的新娘身份都是当地官员之女,且大多是七品左右的小官,属于轻易上不了京不能上告京都的人。”

经他一提,淮祯才发现这里面的关窍,他找出花州的公文对比,花州也在这三年陆陆续续失踪了三位新娘,然而花州失踪的姑娘,身份又和随州一样,都只是寻常的商户女。

虽说富商之女并不比书香门第官宦人家的女儿差,但商户毕竟是最末流的一个阶层。

如果一个府衙同时接到了商户女和官宦女的失踪案,同样是人命,就是官宦女子要金贵些。

宁远邱问:“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门道?”

裕王已经明白楚韶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自己心腹,反问:“如果是随州四品大员的女儿在新婚之日失踪,会如何?”

宁远邱:“重臣之儿女若牵涉案件,亲王都会亲自受理,如果亲王查不出,便要上报进京,如果是这么多起案件连发,或许连圣上都会惊动...”

说到这里,宁远邱和在场诸位都懂了。

劫新娘之人,不敢在亲王坐镇的大州郡动手,比如随州和花州,哪怕要劫也只敢劫商户人家的女儿,因为这样,至少不会闹到亲王面前,他们不敢惊动亲王,实则就是不敢惊动京都。

可见背后之人,忌惮的是溱京的某股势力。

淮祯合上公文,往桌上一放:“还有一点,中溱境内只有京都没有相似案件。”

话说到这,书房里除楚韶以外,众人心中都已经冒出了一个人:瑞王。

这么多起案件,能在三年内不掀起波浪甚至连嫌犯都没有被抓到一个,这样强大的包庇势力,京都内除了皇帝,就是瑞王。

皇帝坐拥后宫三千,真要贪念女色,大可选妃,何必去觊觎已经待嫁的女子?况且如今的溱帝沉疴在身,哪会有这种心思?

那便只有瑞王淮旸最可疑。

宁远邱:“可瑞王爱妻之名远播,瑞王妃背后更是镇国公,以温老将军的威严,瑞王应当不敢。”

楚韶对瑞王了解甚少,只知道他是淮祯的长兄,他喝了一口温茶,单纯好奇:“瑞王对他的正妻很好?有多好呀?”

瑞王的事,没人比淮祯更清楚。

“大哥的正妻是温老将军的幼子,叫温霈,字露白。温霈年少时是宫中皇子的伴读,12岁那年冬天,淮旸不顾劝阻在御花园的湖面上走冰,最后在湖心的位置上踩碎了冰块,摔入冰水中。”

这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淮祯已经以为玉妃的事情失宠,人不在宫中,诸多细节,都是听镇国公和宫内的眼线说起。

“淮旸落水后,离他最近的就是温霈,温霈也识水性,他是第一个跳下水救人的,淮旸是皇室嫡长子,又是宫中最受宠的皇子,他落水,岸上的人都只挂心他,于是也就忘记了,第一个跳下水把瑞王推上湖面的温露白,等瑞王上岸吐出呛的水后,才有人想起水里还有镇国公的幼子。”

“温霈被救上岸后,浑身僵硬冰冷,只剩半口气,以镇国公在朝中的威望,这件事很快惊动了父皇,父皇又惊又怒,要知道镇国公最疼爱幼子,温霈要是出事,朝中武臣必定动荡。”

“父皇几乎端了整个太医院去,救治了三天三夜才将温霈从鬼门关拉回来。”说到这里,淮祯轻叹一口气,异常惋惜。

“温露白本来是极好的习武苗子,经此一劫,身体被那日的湖水冻坏了,此后再不能习武,只能仔细将养在家中。”

“当年我并不在现场,只听温老将军说过,以温露白当年的水性,救上瑞王后完全可以自行脱身,是瑞王在水中惊恐挣扎,在被侍卫拉上岸时,双脚胡乱在水下踢踹,居然一脚把本来可以顺利从水中脱身的温霈踹回了深水之中,这才让温霈险些丧命。”

楚韶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这事之后,瑞王顽劣不化的名声就传了出去,且非常不受镇国公待见,镇国公是朝中武将之首,瑞王惹怒了镇国公,等于和满朝武将站在了对立面。”

“淮旸的生母赵皇后眼看儿子失了人心,心急不已,直接遣散了王府中那群近身的莺莺燕燕,瑞王沉寂一年后,忽然大张旗鼓地追求起温霈来,当时闹得整个京都都知晓,大概倒追了四五年,期间瑞王的名声也因为专情而被美化了不少。”

“到温霈成年可嫁娶那年,皇后向皇帝求了赐婚的旨意,说是淮旸出于愧疚想照顾温霈一生,并让淮旸同镇国公发誓永不纳妾,此生只要一个温露白。这样半推半就,加之圣旨施压,瑞王才娶到温霈这个正妻,因为这段姻缘,瑞王专情爱妻的名声在京中广为流传,近几年在朝中的人心也有所回拢。”

“这就是瑞王爱妻名声的由来?”楚韶轻轻摇头,“乍听这些往事,明明都是温露白在牺牲,我虽然不知道当年细节如何,但是这桩婚事从头至尾都是皇室在拉扯,有谁去问过温露白的意愿呢?瑞王也不过是在利用对温霈的专情洗清从前的顽劣名声,实在看不出他有多爱自己的王妃。”

他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况且瑞王也不是不近女色,他只是被愧疚和这道婚约压着不敢近,欲望压制久了,往往会酿出违背纲常伦理的恶果。”

“就凭三两句话,你就认定瑞王不是好人?”

瑞王是什么品性,没人比淮九顾看得更透。

他看得透,是因为他同这位兄长一同长大,人说三岁看老,淮祯自记事起,就知道要提防这位大哥,他心里早已有了确切的答案,但这是建立在他对淮旸十多年的相处之上才下的定论。

而楚韶,连淮旸的面都没见过,单凭这几篇公文给出的线索和自己的三两句话,就把这件案子的幕后主使给判定了。

该说他聪明,还是轻率?

他这么轻率地认定和淮祯同父异母的瑞王不是好东西,日后是不是也可以因为旁人两三句话认定淮祯同样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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