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心情不大好?”张缇问。
眼看着人都入驿站了,不在唯一的客房里面呆着,却到河岸上来吹风——这可不是秦姒惯常的作风呢!
既然左右没别人,他也就叫回东家这称呼,比起四姑娘顺口得多。
秦姒把扇子摇得呼呼作响,不回答他的问题。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现在很烦躁,很不耐烦,但又无计可施。
“三公子在侧,真是缚手缚脚。”她轻声道。
“啊呀,张某什么也没听见。”张缇掩口笑,“东家尽可放开去抱怨。”
秦姒低首笑笑,说:“自个儿跟他扯不干净,也没啥可怨的,就是嫌他这回耽搁时间了。圣上急急忙忙下令调查此案,八成是他那里又给案子批复了些什么有的没的,所以,我才赶得这样急。可三公子跟来,我这就已经比原定的慢上两天了。”
“两日而已,不打紧的,东家多想了。”
多想,反正无聊,不翻来覆去地考虑,还能做什么?“我不止想着州府的事情呢!不知这么两三个月过去,京城里又将变成什么样子。”
“会么?记得去年东家远赴祝州任职,过了七八个月再回京,不也一样风生水起?”
“此一时彼一时,张大哥,你不明白。”秦姒展开扇子观看着上面的纸皱。这柄折扇是东宫买给她的,之前那把,已经做了呈堂证物取不回来了。不过,扇面上的大朵牡丹实在……
张缇突然噗嗤一乐:“上次回京,娶了帛阳长公主,这趟……娶个监国太子如何?”
秦姒瞥他:“自讨掌嘴了么?”
“哎呀,谈笑而已!东家抱怨三公子,张某一个字也没听见,于是这么句玩笑话,东家也高抬贵耳,怎样?”
“哼,看张大哥有恃无恐的模样,不把我当东家了吧。”
“岂敢岂敢!”
秦姒摇摇扇子,在树荫里走动几步,张缇便也跟上。两人远看是和和乐乐,谈笑风生。
至于这个远看的人是谁嘛……不用我说,大家也能猜到。
东宫咬着袖子,躲在树后,监视主仆两人动静。
为什么四姑娘对张举人可以和颜悦色?对他这个监国太子,她却总是冷瞥跟鄙视,要不,就假笑着敷衍塞责,根本一点也不上心的样子——
他哪点不如那个穷教书的了?
“嗯?”张缇轻哼。
“何事?”秦姒回头看他。
张缇摸摸肩膀,严肃道:“唔……张某突然觉得背后发凉啊!这大热天的,实在诡异!”
秦姒纳闷地眨眨眼,随后悄悄地往四周扫视,立刻发现了东宫那闪烁着宝石光泽的靴子。她嘴角抽了抽——只藏住脸,不见得可靠,尤其是东宫这种露条腿就能被认出的稀罕鸟类……
“喔,是三公子。”她轻笑。
张缇点头。
明知而不明说,绕一大圈子,张缇跟她都这么个毛病。
“东家还是先回屋去吧?”要不,他迟早叫东宫给看成筛子。
“无妨啊。”反正被东宫怨念的人又不是她,哼哼。
苦笑着跟上去,张缇好奇道:“讲起来,三公子追着东家四处跑,也不是头一回了。东家对他究竟是怎样个想法?”
秦姒哗地展开扇子,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张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