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周围挤挤挨挨的百姓,东宫不便跟他争执,心里夸奖着自己的大度,然后恨恨地把斗笠的系带往上挪了挪,一口咬住。
他手腕上缠了几圈纱布,是翻墙时候被墙头倒插的瓦片割伤的,但这点小伤无所谓,相对地,能从重围中逃出,他还挺得意的呢。
“日头都升了,为何新天子还不出城?”旁人往天街方向张望着。
少顷,人群前方欢呼起来:“帛阳王来了!帛阳王过来了!”
见沿街上千人欢腾鼓舞,东宫颇受了刺激。为什么他从没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倒是个个都躲他像躲瘟神一样……
“为何都这么欢喜?那反贼——”他忿忿埋怨,立刻被阿青捂住嘴。
有听了半截的老妪,回过头对东宫道:“少年家,新来京城的吧?帛阳王以前还是长公主的时候,做了不少善事,城东济老院破成那样,都是长公主让驸马捐钱修的呢!还有每天清早的施粥……”
另一人接茬:“咦咦咦,驸马上哪里去了?”
“对哦,秦大人是吧?平日都上茶楼听书的,几个月不曾见着了……”
“好像封爵了,派去西面的州县?我不识字,那边的榜,你去认认?”“俺也不认识啊!”数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注意两个戴斗笠的小伙子已经走开了。
东宫腮帮子鼓得老高。
他明明也很努力的!
那么多公文卷宗,还有朝中各派吵架吵得比话本还厚的奏章,他并没有敷衍着往上乱盖章啊!嫡皇子该学的东西,他都认真去学(好吧,有时是认真的)!不准他做的事他就不做,哪怕赌骰子再刺激,他被四姑娘教训过之后,不也戒了么?
他没觉得自己当监国有什么过失,为什么四姑娘帮反贼帛阳做那么一点点收买人心的事,都可以被人津津乐道?而他被人传言的,就只有什么纵马闹市,包庇属下……
越想越憋屈。
嘭,他感到斗笠的边沿被人弹了弹,转头看阿青,后者道:“呐,我不管你有多沮丧,现在不是蹲街边闹别扭的时候。”
沿着阿青的视线,东宫看到了熟悉的龙旗。
他拉上阿青挤进围观欢送者中,既是为更靠近帛阳一行的队伍,也是为了混入人群中不引人注意。
趾高气昂的马车过去了。
后面紧跟着的是帛阳王妃的銮车,光是帷帐就罩了两层,再加上四面用丝绢坠轴一挂,别说车内的人是圆是扁,连有人无人,也看不见。
他知道车上坐的是四姑娘,因为布告上写得很明白,于是他盯着帷帐,彷佛能让她感应到他在外面一般地,目不转睛。
如果视线有温度,那车早该燃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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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安全起见,请不要这么火辣辣地盯着易燃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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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要勤奋!俺要努力!俺要……先睡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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