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逃离夏县开始,江近海的行动就暂时自控,不再向帛阳帝回报。这一决定很是危险,我们都知道,帛阳是比四姑娘更善猜忌的人,得到他的信任很难,失去却异常简单。
江近海明白帛阳对自己很是有些不满。若这回夏县的失利如实禀报,只怕帛阳更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老实说他以前也对这位“女上司”颇有微词,但好歹想着对方是女人,娇纵点多疑点善变点,那都可以理解,如今一看,果然帛阳是个天生的变态苗子么?
“服侍古人,比考十次公务员还累,皇粮古今都一样难吃啊。”他嘀咕着。
既然得到消息,哪怕是知道秦姒不会立刻动身,他也早早布置人手守住墨河边境的村镇,一旦何处有动静,人马便都会集中到附近,伺机捉拿秦姒和与她碰头之人。
他自个儿也不会像秦姒那样,排兵布阵之后坐等消息回报,这边就已经动身,前往墨河州府坐镇了。
可是,秦姒虽然放话说要来墨河,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她出发。
眼看着就又要过年了,江近海给秦姒磨得没脾气,琢磨着消息瞒不过帛阳的眼线,遂还是将秦斯出现在夏县的事情,传报到了京城。
出人意料的是,京城那边没有什么反应,帛阳帝也没有如他所料地立刻派兵围剿之。
江近海倒是真的不太明白这两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比谁更能耐得住性子?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也已经出发许久。原本是逆流而上的,到了北方地界,河流或浅或有薄冰,没法再雇人往上游拉了,于是改行陆路。
放晴的天气,树梢上挑着薄雪。墨河无战事,一派兴隆气象,连接近城市的官道上也新铺了一层沙,方便过客来往。
这回东宫名义上是即墨君的随从,驾马走在队伍中间。
他晚上歇息得早,一路也不需要轮值放哨,精神比谁都来得好,时不时调转马头往回走,作势押押后队。
随行护驾的,是他带着出逃的那些皇卫。这十数人对监国的兴奋劲儿已是见怪不怪,反正即墨大人不吭声,他们就不吭声。即墨大人吭声了,那就更轮不到他们吱声。
对于东宫来说,这趟是游山玩水兼密谋国事,不过后面这件看上去重要得多的事情,还八字没一撇。之前传信去墨河,墨河王的态度挺暧昧的,又说天下到处都在乱,不能相信这位来联系的便是如假包换的监国。
——你怕本宫是假,本宫还怕被你设计抓捕呢!
东宫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自己现在隐姓埋名,无权势无人脉无兵力,拿什么来夺回帝位?墨河王生性懦弱,比那个专门制造事端的桓王,毕竟要好应付得多了。
说好应付,那也不过是东宫在上回诸藩王进京祝寿时候得到的印象,匆匆一瞥而已,算不得数了。
这么想起来,如果来见墨河王的是秦姒,那她必然忐忑不已,思考许多有的没的,所幸来的是东宫,他是没有想那么多的,心里就一个结论:墨河王好对付,到时候只要气势压过对方,没有办不成事的道理!
即墨君回头来,在队列中找到东宫:“三公子,要入州府么?”
“当然。”这有什么好问,东宫莫名地回瞪。
“……墨河王有自己的居所,是在州府之外的东面,已单独建成了一座城池。”即墨君解释道,“关于此事,前年下官就曾向三公子提起,当时……”
“唔、唔,本宫记得的!一时没想到而已!”东宫打断他,晃晃指头,“还是先去州府,不要直扑重点,既然是以商人身份拿到通文,还是得先装作谈谈生意,再考虑怎样与墨河王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