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缇这才清清嗓子,让几人都到他面前,顺便把“神仙”也带了过去,数方说话,前后能对得上,包括医者,都说疫病看起来是好了多半。
“东家,你看怎么着?”张缇回头。
秦示意物资运送过去,人就在这边扎营休息一夜(她还是不放心。),顺便客客气气地请活神仙也留下,一并带到下一条村去看诊。不料对方一听村名,乐呵呵地说前几天去过了,那病能治,该送的药不够使,他还去了两趟呢。
张缇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道:“这位‘活神仙’,还没请教高姓大名呢?”
或许别人耳中这听起来是挺平常的一句问话,但秦跟张缇相处久了,自然能听得出,他问得极为不耐烦,八成是信不过此人吧。
“高姓大名怎敢当,山人祖辈上传下一个氏叫太史,从山涧深谷得了个贱名为渊,自字叔浅。”那人慢条斯理地说了一通,又停顿片刻,自谦到,“少年时候读过几年书,后逃名隐居山中数载,将要连字也不识得了,庸人一名。”
此时县丞上前,对知县耳语几句,知县恍然,连忙对秦说:“禀大人,方才是下官疏忽,没认出是本县有名的贤士!”
张缇悻悻地瞪他一眼:你根本就不认识这人吧。
知县继续跟秦介绍:“这位太史先生,祖上是本州郡望名族,现隐居山中,医术星学、墨书功法,皆有一得,过的是节俭清苦的日子,存的是忧民报国的志向!”
一席话说得太史渊的表情越发茫然兼无辜。
他看了看张缇,心下了然地闭眼,再将视线移开,望向秦。
而后者询问道:“既然知县这样说,那太史先生,如今朝廷急需贤德人才,你是否愿意随本官出山呢?”
太史渊啊了一声,反问:“这位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却能有这举荐的权力,莫非是县里的书吏,或者县学夫子?”
张缇噗地笑起来。
知县神色越发地窘迫,轻声提醒:“太史先生,瞧你又蒙了,这位就是京里来的钦差大人啊!”
“钦差?”
“呵呵。”秦含义不明地笑笑。
知县急忙回身,道:“秦大人,下官去年真举荐过太史先生,州里有存底来着……这回的灾情就发生在太史先生居处附近,所以……”
秦打断他的发言,叩了叩扇柄:“能为朝廷举贤荐才是好事,不过知县大人你瞒报灾情是一大过,两者不可相抵,本官自会斟酌落笔。”
就算要撒谎说自己有所安排,最好也不要等穿帮之后再编吧?何况就看太史渊那副没睡醒的样子,会配合知县说好话才怪。
“是是是……”
秦踱了两步,道:“派出医队入村详查疫病,同时遣人核实受灾户数,造册申领赈济银,务农者折算土种与器具。以上,限明日日出前处理完毕,本官将至另一村落赈济,随后回京。”
“是是是。”知县额头细汗直冒。
这是他头回看见秦表态,下意识地猜想是钦差大臣震怒于自己的失职了。
其实,像张缇这样长期跟着秦的人,自然明白,东家作出一副很决断很魄力的架势时,多半是因为她提不起兴趣继续跟人磨蹭来着,简言之,她觉着没劲。
是啊,她看着太史渊,觉得自己也快晕晕欲睡了。
明明第一眼印象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偏偏是个慢性子,连走路都是飘忽状态的,眼神通常不知道漂移到什么次元去了。像这样散神状态的人,她在古代还是头次见着。
这人的呆状如果会传染,那一行人估计没谁能幸免,除了张缇。
张缇就看太史渊很不顺眼,他说不出为什么,总是感到此人漫不经心的样子,很能惹动他的无名火起。
而且最让他厌恶的是,太史渊是个神棍。
哦不,方士,就算是方士吧。
此人呆呆地倒坐在板车后面,正对着张缇,有时候那个眼神就不知道穿越张缇,看到什么地方去了,然后突然像中邪一样,出声说“明儿,有大风啊”或者“午后急雨”,每言必中。
他每说准一回,张缇就更不满他一层,不过秦倒是很好奇,时不时爬上同一辆板车,跟太史渊请教气象与地理学识——从而加深张缇的不满。
他下定决心,回京以后要好好研习一门奇艺,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