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坐在首位的宗钺,冷笑一声。
“如若殿下不信,尽可去我方氏宗祠查验族谱,不过学生就好奇了,为何殿下对学生的身份如此锲而不舍?难道真如殿下所言,是将学生误认成了家妹?那么学生又好奇了,殿下是在何处结实家妹?须知女子名节大如天,殿下可千万莫辱了女子的清誉,是时就算学生只是一介凡夫,也定会替家妹讨回一个公道。”
话题又被凤笙绕了回来,宗钺到底是在何处认识了方凤笙,为何对其如此锲而不舍?
宗钺能说吗?
当然不能。
“……你堂堂一位皇子,竟恬不知耻地企图霸占臣妻……
“……如若此事被圣上所知,他对三皇子会是何等的失望!如若此事被外面的百姓所知,三皇子与强抢民女的恶霸,又有何区别……”
……
从外面走进来一名侍卫,低头禀报:“殿下,杜知府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前左春坊左赞善,现泰州知县范晋川。”
“让他们进来。”
侍卫退下。
不多时,杜明亮携着范晋川就进来了。
“见过三殿下。”
范晋川拱手为礼,抬头,看见站在旁边的方凤笙,面露惊喜之色。
“方贤弟?”
“范兄。”
“你怎会——”
凤笙一脸无奈之色:“我与三殿下生了些误会,如今已解释清楚,正打算离去。”
上面传来一声茶盏碰撞的轻响,引得大家都看了过去。
却是宗钺将茶盏搁回了小几上。
“方贤弟慢行一步,等等为兄的,待我见过三殿下,等会我们一起去饮酒。”
“那我去外面等范兄。”
范晋川点点头。
凤笙佯装无事地对上面拱拱手:“三殿下,那学生就先退下了。”
德旺直想捂脸。
他可是目睹了全过程,亲眼看见此人是怎么把殿下堵得说不出话。殿下可没有说让他走的话,她竟就能这么自说自话。
德旺瞄了宗钺一眼,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连他都不确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个胆大妄为的方凤笙了。
“下去吧。”
凤笙对范晋川眨了眨眼,就退下了。
……
见范晋川依旧看着门外,杜明亮没忍住咳了声。
范晋川回过神,对上首的宗钺笑道:“未曾想臣前来扬州访友,竟会碰上殿下。”
杜明亮解释道:“子晋去泰州上任,路过扬州,替老师带句问候,谁知前脚离开,后脚殿下就到了,下官想着太川与殿下相熟,就让人把他叫了回来。本想着邀他作陪,为殿下设宴,谁知他这个书呆子当着殿下面和人相约去喝酒。”
他又对范晋川道:“你这人也真是,殿下在此,竟能被你疏忽掉。”
这话说得范晋川有点赧然,但还是道:“朝中有规矩,臣子不可与皇子结交,如若臣还任着左赞善一职,还可借着给皇子们讲学的名头,与殿下相交。可如今既已是地方官员,还是避讳点好。”
这话说得就让人尴尬了,宗钺尴不尴尬不知道,至少杜明亮是尴尬的。
又是臣子不可和皇子结交,又是避讳,这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呢?可恰恰说话的人是范晋川,还真让人生不起气来。
因为满朝皆知,范晋川就是这样一个顽固不化且迂腐至极的人。
曾经因他这份迂腐,还惹得圣上几次龙颜大怒,却又爱惜人才,没舍得罚他。不过他这样性格的人在官场上,显然是吃不开的,所以才会一直在翰林院坐着冷板凳,入朝为官已有六年,却依旧做着闲差,没得到重用。
包括这次,他从正六品左春坊左赞善,被下放到地方任一名七品知县。在很多人眼里,就是被降了职。
不然好好的天子近臣清贵翰林不做了,去泰州那样一个是非之地任县令?
泰州是好地方,但泰州县令不好当。
而且,按范晋川的履历来说,十七进士及第,在殿试中得头甲第三名探花。这样的人才放在历朝历代,都是要在翰林院先养三年,而后沿着既定的路线,任着清贵的官儿,做着天子近臣,直至入阁。
还没见过被外放出去的,还是做一个七品知县。
所以拥有这样一个人设的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惊讶。
至少宗钺就不惊讶。
他神色淡淡地道:“不用设宴,本殿舟车劳顿,也有些疲乏,你们都退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