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续可不好办,至少牙行不是白拿银子的,他们先帮着验了货,又让孟商人出具盐票、护照等文书,以兹证明这批盐来路正当。再找了刘金牙收了货款,因着这批货不太好验,牙行特意出面在盐包上盖了钤印,又扣下一半货款,如果刘金牙三个月之内没来牙行反应货物有问题,孟商人就可把这批货款提走。
皆大欢喜!
当银子终于到了自己手上,哪怕只有一半,也比他投入的本钱要多。孟姓棉花商人也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他顾不得休息,揣上银票匆匆赶往海州。
这明摆着是尝到了甜头!
一时间,目睹当日交易这一切的小商贾们,俱皆奔赴海州。还有些收到消息的其他商人,也接连而至。
“老张头,算了吧,这盐哪儿是这么容易弄到的。”
海州分司衙门斜对面的大街上,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老的就是这个老张头,其实也不老,不过四十多岁,年纪的这个二十来岁。两人都是一身短褐,腰间别着大刀,看其满脸尘霜衣衫破旧的模样,似乎是哪个镖局的人。
“那些官爷们不是这么宣传的,只要有银,皆可来此地购入盐票,只要运销口岸符合朝廷规定就可以了。”
“你听那些官爷的,官爷还说这天是清的,你信不?”
老张头有些犹豫,不知为何又一咬牙道:“不管这天清不清,没去问过怎么知道不成?咱们这趟去的地方刚好和口岸相符,我就带上一些,甭管是五十斤还是百斤,总能赚一点。”
这年轻的叹了口气,也没再阻止,而是和老张头一同进了衙门。
他其实知道老张头为何这么拼,家有病妻,多年的汤药钱致使债台高筑。走镖的辛苦,其实也赚不了什么,所以平时镖师们都会夹带些货物,去各地顺便售卖,都知道盐里头的油水大,但正经人没人敢碰私盐,被抓就是抄家砍头的下场。
所以老张头一听说,衙门往外放盐票,准许个人运销,这不就动心了。
两人进了衙门。
其实对于一个平头百姓来说,是不愿意进衙门的,不是有句话,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在百姓心中,进了衙门就是摊上大事了,尤其这衙门设得也不太亲民化。
门槛有半米高,建筑高大幽深,在门外看着就渗人。若是进去再无人引路,更是让人怯步,生怕走错了路,挨了申斥。
谁知他们这趟进去,刚过照壁,就看见斜面有一处厅堂格外热闹。
这热闹自然是想对比其他地方,门外站了不少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老张头二人过去一问,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听说了新政,特意过来询问究竟的。这些人大多都和老张头差不多,都是因为平时就是走南闯北的,或是客商或是布商、茶商。因为都是些小商人,就想能不能顺路带上一些售卖,如果可以,也能增添一条来钱的路子。
“莫慌莫慌,你们就在后面排着吧,我站这看了会儿,这事莫怕是能成。我看走的人都是喜笑颜开的,凑够十人,就被领下去往盐场办事的地方了。”排在老张头前面的一个人说。
听了这话,老张头心中松了半口气,站在后面排队,一面等着轮到自己,一面不忘观察堂中正在办事的是个什么样的章程。
……
堂外一角,站着两个人,正是方凤笙和邹运判。
因为邹运判没穿官袍,排队的这些人也注意这个老头,倒是对凤笙时不时看过去一眼,感叹这男子气质不俗。
“邹叔,我今天在门外观察了下,敢进这衙门的还是少数,多数都是在外面观望一二,就走了。不如我们在门外设棚,专司这出具盐票核查等事务,棚子我估摸不够用,以后还指不定是什么光景,不如先设一棚,在边上起房盖屋。”
“你这主意不错。”
“那咱们分头?三处盐场那里,您也该敲打一二,这盖房子的事,我让下面人去办。”
“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