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乾清宫回去后,丽皇贵妃就命人去查清风道长和清尘子。
而另一头,凤笙也没放过机会,吩咐左奕在外头为惠王造势。
自然造的是好势,本来现在外头都说惠王圣宠不衰,假以时日必能重归太子之位。魏王府的火上浇油,再加上冬至祭天当日,建平帝真带了惠王同去,让他立于身后右侧往后一步的位置。
这是储君才能站的位置。
更是让这股势头愈演愈烈,俨然让这个寒冬多了几分火气。
同时,惠王为何能重得圣宠,也没少让人私下议论。
能混迹朝堂的,又有几个是傻子,惠王的所作所为没少落入那些老臣们的眼中。
说来也是玄妙,当年太子被废后,为了逼建平帝立储,重提太子复辟的大臣不再少数,当时惠王觉得自己是众望所归,朝臣们都看好他,偏偏他没有圣宠。
如今倒有了圣宠,偏偏其所作所为遭受朝臣非议,不过此时他也不在乎了,因为以前的经验告诉他,圣心才是一切。
他哪知晓,很多东西都是相辅相成。
圣心得有,民心也不能少。
惠王是身在局中看不穿,但他看不穿不代表旁人也看不透,明摆着有人暗地里坑惠王,吴王赵王之流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众望所归’之下,惠王盛宠的名头被落实,俨然一副皇子中第一人的模样,可同时‘佞’这一词,也与他挂上钩了。
与之相比,魏王府显然要黯淡许多。
年关之际本就是各府上正热闹的时候,交好的友人互相送年礼,下面的门人前来送孝敬,更不用说各方巴结攀附官员。
年底本就是官员回京述职的时候,正是送冰炭孝敬的最佳时机,往年魏王府一派烈火烹油之景象,今年倒是出了奇,门庭十分冷落。
府中的下人多少有点不习惯,甚至向来稳重的德全,连着几次见到凤笙,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凤笙知道他想说什么,却是佯装不知,只吩咐他让下面人紧守门户,低调做人。
不知什么时候,就有流言在私下里流传,说是魏王失宠了。
不是失宠了,能让建平帝提都不提及一句?
山西那种情况,其他闹灾的地方每天朝堂上都在议着,唯独山西无人提及,恍若就没这事。
甚至户部好不容易弄到一批赈灾粮,被那些大臣在朝堂上一通乱吵,内阁议来议去被各地瓜分,好几次了,完全就没山西的事。
也许真的失宠了,不过又有谁会在意呢。
就好像敬胜斋的清风道长,现在也没人在意。
自打清尘子进宫后,清风道长就完全被建平帝遗忘了,平时一派烟熏火燎的敬胜斋,清风道长甚至人前作态嫌弃被熏得不轻,如今真少了这股烟火气,才发现还是被烟熏火燎的好。
清风道长倒也故作姿态求去,却被建平帝置若罔闻。
无奈,他只能憋着劲开炉炼丹,只求炼出的丹药比清尘子的好。可惜技不如人,他倒也向建平帝进过丹药,建平帝命人收下了,却没有服用,而是束之高阁。
此事还是清尘子告诉清风道长的,是故意在他面前显摆奚落他。
自那以后,送往敬胜斋的柴炭越来越少,甚至连开炉都不够,清风道长只能困守在敬胜斋一步不得动弹,恨不得做法厌胜了清尘子那个卑鄙小人。
直到他见到前来点化他的贵人。
今日,清风道长特意命身边的道童帮他收拾了一番。
本来油腻的发髻被打散清洗,重新挽成独髻,头戴纯阳巾,身穿太极道袍,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大抵做道士的都驻颜有术,鹤发童颜,满面红光,丝毫不见之前颓废消沉的模样。
建平帝本在东暖阁批阅奏章,听闻清风道长求见,长眉不自觉微蹙。
福禄见此,心中暗暗感叹,不该心软帮清风道长通传。
只是他摸不清建平帝的心思,又见清风道长求去陛下不允,只当是陛下是故意留着清风还有他用,谁知似乎料错了圣意?
不过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听凭发落。
“罢,叫他进来。”
福禄一愣,也来不及多想,匆匆出去了。
不多时,清风道长被引了进来。
“陛下。”清风道长站定后,作揖行礼。
“道长有何事?”
清风道长不是第一次和建平帝打交道,还算较为了解这位帝王的秉性,高深莫测,喜好不明,难以探出深浅。
别人都说陛下宠信他,可他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很多时候他与建平帝见面,都是他硬着头皮夸夸其谈,陛下态度晦暗莫名。
之后又见陛下宠信清尘子,他还只当真是自己技不如人,不如清尘子受宠。可每当见到陛下时,他又深深怀疑,这样的帝王真是一个会相信长生之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