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去就去,凤笙也没做什么准备,就带着玹哥儿往瀛台去了。
瀛台三面环水,只以一座石桥和岸上相连,进了仁耀门,凤笙就发现瀛台似乎和以前有所不同,禁军侍卫好像比以前多了。
她再三打量,确定自己没看错。
过了涵元门,就是涵元殿,不过皇贵妃不住在这里,她住在涵元殿后面的藻韵楼。
凤笙顺着廊庑往藻韵楼走,这时前方不远处迎面走来几个太监。
她定睛一看,认出是乾清宫御前太监张来顺。这张来顺是太监总管福禄的干儿子,在御前侍候多年,也算是建平帝较为信任的心腹之一。
“王妃今儿怎么有空来?”张来顺笑盈盈的,像话家常似的与凤笙寒暄。
凤笙有点摸不清这张来顺到底是来盘问她,还是只是路过这里与她寒暄两句,所幸她早已有了章程,便笑着道:“这不,玹哥儿非要闹着找他大哥,人是被十六皇子叫走了,差人去了海晏堂,说人不在,他便说肯定是在皇祖母这儿,想着也有几日没来给母妃请安了,便带了他同来。”
“原来是找娘娘,娘娘不在藻韵楼呢,在待月轩陪陛下赏景。若是王妃不嫌弃,咱家给您带路可好?”
凤笙笑着点头:“那就劳烦公公了。”
待月轩在藻韵楼的东北处,再往北有奇石堆砌成假山,山上有一亭名曰镜光。镜光亭下往东的方向有一亭子建在南海之上,仅以五曲石桥通连瀛台,名曰牣鱼亭。
顾名思义,此地锦鲤众多,乃是观赏鱼的好去处。
皇贵妃此时就在牣鱼亭中,不过她没在牣鱼亭见凤笙,而是在那五曲石桥之上。刚好此处水中鱼儿甚多,张来顺拿着包鱼食领着玹哥儿去一旁喂鱼,皇贵妃则站在这里和凤笙说话。
凤笙远远瞧着牣鱼亭前侍候的人众多,就知道肯定是建平帝在那。
皇贵妃见她往那边看,笑了笑道:“陛下说陪我来赏鱼,赏到最后反倒他来垂钓的兴致。对了,听说你是来寻珒哥儿的,可是十六又把人给叫跑了?”
“哪是来寻珒哥儿,不过是这小子太磨人,非闹着珒哥儿肯定在您这儿,我就陪他跑一趟,就当散散步,顺道也跟您请个安,”说着,凤笙往玹哥儿站的地方看了看,笑着道:“瞧他忘性多大,也是张公公会哄孩子,这不又忘了要寻哥哥的事。”
“小孩子都这样,一不如意就闹腾,等被转移了注意又忘了心头想。我们玹哥儿也是许久没看到皇祖母了,想来看看皇祖母是不是?”一边说,皇贵妃一边就走了过去,逗着玹哥儿。
玹哥儿点点头,说确实想皇祖母了,同时还不忘分神看水里的鱼,指挥张来顺赶紧往那边丢鱼食,好把他看见那条金黄色的锦鲤给吸引来。
凤笙走过来,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汗:“好了,瞧你把张公公闹腾的,看鱼就看鱼,怎么还让人跑着扔鱼食。”
张来顺抹着汗笑道:“小皇孙闹腾好,闹腾了身子才康健,瞧小皇孙这浑身是劲儿的样子,奴才看见就喜欢。”
不光凤笙被他逗笑了,皇贵妃也被他逗笑了,说他嘴讨巧,几十年都没变了。
说过了,笑过了,又把一包鱼食喂完了,凤笙就领着玹哥儿告退了。从始至终她也没问建平帝龙体怎么样,也是不敢问,张来顺就在旁边站着。
不过从皇贵妃的态度,她也看出了一些东西。
心头想,转移了主意?
皇贵妃是想通过这些话告诉什么给她?
快离开岸边的时候,凤笙回头看了看远处的鱼亭。
回去的时候,凤笙是一路沿着岸边走回去的。
对玹哥儿却说,沿着水边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珒哥儿。
快到宝月楼了,凤笙站在岸边往远处眺望,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独立在水中央的鱼亭。
“那是什么地方?”她指着另一处隐隐和鱼亭相对的地方问道,从这里看去只能看见大约是一处水榭。
凤笙身边跟的有宝月楼的宫女,这是为了防止主子们在西苑里迷路,都会跟一两个对各处熟门熟路的宫女,或是太监。
小宫女年纪不大,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脸颊上有一个梨涡,一说话梨涡就若隐若现。
“回王妃的话,那是流水音呢。”
“流水音?”
小宫女点点头:“那里是淑清院,这次娘娘们来西苑多数是住在那儿。流水音是淑清院最靠水的地方,再往前是清音阁。”
“清音阁?”
“对,皇后娘娘就住在清音阁里。王妃是要去那儿吗?”
凤笙回过神来,摇摇头:“不,我不去那儿,我就是问问。”
回去后,凤笙整整考虑了一整晚,第二天让人通知左奕按兵不动。
其实也不是不动,只是表面上不动,私底下她却让左奕做出了一些安排。为此,左奕再次乔装来到西苑,两人进行了一番商量。
同时凤笙还给福建的魏王去了一封家书。
表面上是家书,实际上却把目前的一些情况告知了魏王。
魏王府私下自有一套传信的办法,表面上是家书,但若是魏王拿出一本事先约定好的书来比照着看,又能解读出另外一层意思。
凤笙并不知道建平帝到底想干什么,但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只是这个猜就是赌了,不光是拿她和两个孩子赌,也是拿魏王府的未来赌,她再是运筹帷幄不输男儿,这番也是不容易下决定的。
所以她把信传给魏王,既是商量,也是等他来决断,如果两人意见一致,就照这个办法来实施。
这天傍晚,皇贵妃突然来到宝月楼。
凤笙见到她突然到来十分诧异,但出于张来顺身边的小安子跟在皇贵妃旁边,她也不好询问怎么回事。皇贵妃与她说家常,她就与她说家常,只当皇贵妃是在瀛台待闷了过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