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天的一场大雨,整个西苑都湿漉漉的,散发出一种清新沁凉的气息。
甬道上,看不见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取而代之是气质冷肃的兵卒。清洗从昨夜就开始了,本来守卫着西苑的禁军侍卫如今沦为被严格看守的对象,同时被关起来查问的还有许多宫女和太监。
不同于昨天,今日的宝月楼满是安宁静谧的气息,鸟雀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叫着,凤笙睁开眼才发现魏王早就起了。
她却不想起来,感受着外面照射进来的光亮,觉得时间还早,便静静地躺着,想着昨天想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肚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脚,她抚上那一处,没过多会儿,果然又一脚踢到了同样的位置。
莫名就觉得安心,似乎他回来了她就什么也不用多想。
“王妃,可是要起?”不知过去了多久,桃枝的声音打断了凤笙的神游。
“什么时候了,殿下呢?”
桃枝恭恭敬敬地答:“回王妃的话,刚过辰时,王爷去瀛台了。”
“珒哥儿他们可是起了?”
“两位小主子早就起了,同王爷一起去了瀛台。”桃枝一面说一面将凤笙扶了起来,又蹲下为她穿上鞋。
“这俩孩子,爹一回来,就黏上爹了。”凤笙失笑,披上外衫就去了浴间。
洗漱更衣梳妆,等凤笙去了门外,嗅着大雨过后的清新空气,格外觉得神清气爽,也突然就感觉到饿了。
她让桃枝传膳。
用罢膳,她想了想,决定去瀛台探望探望皇贵妃,顺便看看两个孩子在那里有没有捣蛋。
珒哥儿和玹哥儿自然是没有捣蛋的,建平帝也算雷厉风行,一大早就召集了很多官员。
至于季忠年这些昨日被请到西苑的老臣,除了蒋博学这个不碰他都颤颤巍巍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吃了些苦头。而随着官员们渐渐聚集到瀛台外,昨日发生之事也几乎人尽皆知。
虽然具体详细不清楚,但他们都知道惠王伙同陈皇后谋逆了,不光试图加害陛下,还扣押了一众内阁重臣,企图拟伪诏谋朝篡位。其中附庸着无数,甚至兵部尚书赵书杰吏部侍郎陈清华都涉足其中,所涉之广,简直骇人听闻。
一时间,唾骂声无数。
尤其听说赵书杰陈清华二人竟串通惠王,逼迫同僚,更是骂声如潮。
大抵惠王本人挨的骂,都没有这二人多。
其实想想也是,惠王是皇子,皇子争储似乎是天经地义,但赵书杰和陈清华二人都是士大夫出身,又都是文人,他们在那些朝臣们心里是同类,如今同类把同类给卖了,骂走狗奸佞都是轻的。
建平帝雷厉风行,肃清西苑和紫禁城的同时,还不忘将惠王谋逆之事交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共同审理,明摆着打算从重处理。
中宫一系及陈家树倒猢狲散,犯下了这样的滔天大罪,旁人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更不用说为其求情。
倒是惠王妃孙氏,在惠王被关押的第二日,就带着惠王府一众皇孙皇孙女来到西苑,就跪在瀛台外面,想求建平帝网开一面。
不过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局面,即使建平帝想饶了惠王,也要顾虑那些被折辱的大臣们的心思。这些老臣搁在朝堂上,都是跺一跺脚朝堂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不是阁臣,便是尚书侍郎,哪怕是一国之君也得斟酌斟酌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值不值得得罪所有臣子。
与此同时,惠王的一些附庸者就没这么好了,凡牵扯在内,被下狱的下狱,被抄家的抄家。
一时间,京城陷入一片风声鹤唳之中,连街上的地痞都知晓最近风头不对,不敢随意惹是生非。
至于魏王,他本是被建平帝召回京的,外面一片纷纷扰扰,他倒是显得十分清闲。
成天就在西苑里,陪陪凤笙和两个孩子,对朝中大事却是不问不管。不过就照如今这势头,魏王显然已是陛下属意的储君人选,倒没有人敢对他轻忽,反而门庭比以前热闹许多。
只是这西苑也不是外人想进来就能进来来,魏王一家人倒能在西苑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就在入秋的第一天,关于陈皇后和惠王的圣裁终于下来了。
陈皇后被废为庶人,幽禁冷宫,惠王同样被废为庶人,终生圈禁惠王府。
这个结果其实并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到底是元后及嫡长子,建平帝总是要念几分旧情。而吴王因着惠王软禁后宫嫔妃在先,虽擅自调动三千营兵力,到底打着护驾的名义,建平帝并没有在明面上处罚他。
不过惠王被圈禁后,吴王也被谴离京城前往封地就藩,自此失去了被封储的资格。
而朝堂上随着这次的大清洗,难免陷入无人可用的窘境,但因为建平帝提拔了一批年轻实干的青年官员,展现出日异月新之态,渐渐焕发了勃然的生机。
陈皇后被关入冷宫的那一日,皇贵妃思索再三,还是打算去送送她。
倒不是为了示威什么的,只是皇贵妃有些感叹这个女人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她当初能进宫是因为她,后来屡受磋磨还是因为她,而更为神奇的是两人竟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