骅幼慈只身来到一片丛林。她惊恐的看着身边的一切,发现四周杳无人烟、漆黑一片。忽然身后一阵响动,她回头一看,一只巨大的蟒蛇盘踞在树上,正朝着她吐出又红又细的舌信儿,并发出咝咝咝的声音。骅幼慈被吓得魂不附体,一声尖叫,接着便是一阵狂奔,一边跑一边感到自己的背脊一阵一阵凉飕飕的发麻。她跑啊跑啊,可不知怎的,就是跑不出这片森林。她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在那如迷宫般的树林子里绕了好几圈。最后,终于跑出了这片森林,来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她惊魂未定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按住还在砰砰直跳的心脏,另一只手往地上一撑,却忽然摸到了一个湿滑滑、软绵绵的东西。她抓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只蟾蜍。只见那蟾蜍瞪着两只鼓鼓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她被吓得“哇”的大叫一声,一把将那蟾蜍抛得老远,然后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在一处沼泽地,除了脚下踩的那小片空地外,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蟾蜍。那些蟾蜍一只只瞪着铜铃般又大又鼓的眼睛,齐刷刷的望着这个奇怪的星外来客。骅幼慈顿时毛骨悚然,她感到自己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头皮和全身瞬间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大叫,骅幼慈终于从这恐怖至极的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她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仍然紧紧的握着拳头,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身上穿的背心也湿了一半。
她的这声尖叫把身边的陆涛吵醒了。他立马坐起身来,打开了床头的台灯。看到骅幼慈万般惊恐的模样,他赶紧将她搂入怀中,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安慰道:“又做噩梦了是不是,别怕,那只是梦而已,别怕……”
骅幼慈倒在他的怀中,浑身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适才那恐怖的梦境仍然在脑海里盘旋不去。她一边发抖一边痛苦的感受着这么多年来纠缠自己的梦魇。待她稍稍平复了一些,陆涛便起身下床来,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骅幼慈颤抖着双手接过玻璃杯,她喝了两口热水,双手握着杯身借着水的温度取暖。陆涛重新坐回床上,将她轻轻揽过来靠在自己的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骅幼慈靠在他的怀里,感觉身体稍稍暖和了一些,声音颤抖地道:“陆涛,我好害怕,害怕自己会死掉!”陆涛有些心痛的搂着她,连忙安慰道:“别说傻话,有我在呢。你就是这段时间经历太多事情,压力太大了才会这样,相信我,慢慢就会好的。”骅幼慈轻轻的摇摇头,说道:“你不知道。其实我被梦魇困扰已经很多年了,初中那会儿就有。只是这几年可能是工作太忙,睡觉睡的沉,就少了些。可现在全部又回来了,怎么办?陆涛,再这样下去,我真觉得自己会死掉!太难受了!你不知道那些梦有多恐怖!”
陆涛沉思了一会,半晌方道:“或者这样,我有一个建议,我们去找心理医生咨询一下。正好我有一个同学的女朋友是心理学博士,现在是心理卫生中心的主治大夫。你看怎么样?”骅幼慈听他这么说,并没有马上答复,停顿了一会儿,却有些答非所问的道:“你相信人真的有灵魂吗?”陆涛点头道:“我父母都是基督徒,我从小就相信有灵魂的存在。给你说,其实我小时候还遇见过呢!”骅幼慈惊诧的看着他道:“噢?你遇见过鬼?不是吧,别吓我啊!”说着又将身体缩了缩,贴的陆涛更紧了些。陆涛笑道:“怎么了,你怕鬼啊!”骅幼慈道:“当然怕,谁不怕鬼啊,你不怕吗?那你给我说说,你看见了什么?”陆涛道:“怕你还要听?”骅幼慈道:“这就是人的心理,越怕越要听,说吧,我真想听。”陆涛便道:“我记得那时候我刚五岁半。那会儿我父母每个周末都要带我去教堂做礼拜。有一天我们下午去参加了礼拜,我和唱诗班的小朋友们一起唱了圣歌,然后神父领着大家忏悔。我记得那时候好像已经接近黄昏了。大家都在埋头忏悔的时候,我站在唱诗班队伍里忽然看见最后一排左边靠墙的位置坐了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她长的好漂亮,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头发是黑色的。我看见她一直看着我微笑,我也对着她笑。我就想着等会儿结束了要过去找她一起玩儿。大概过了半小时,大家都结束了,我们唱诗班也解散了。我立刻跑了下来,可怎么都找不着刚才那个小女孩了。但是,我却看见了刚刚坐在小女孩身边的阿姨。于是,我赶紧跑过去,问这个阿姨说:刚才坐你旁边的小女孩是不是你的女儿。那个阿姨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半天都没有说话。后来我父母也过来了,我又问了一遍。可那阿姨却说:刚才没有人坐她旁边。我父母拉住我,认为我在胡闹,可我却跟阿姨理论了起来,我理直气壮的说:就是有个小女孩,穿白裙子的,蓝色的眼睛。我没有说谎,我没有说谎!那个阿姨不说话了,我看见她红着眼睛转身走了。我的父母觉得我简直莫名其妙,然后父亲当场呵斥了我。我就委屈的哭了起来。后来,过了好多年,那年我念高中,有一次,我又跟父母去教堂,竟然再一次碰见了那个阿姨。我发现她开朗了许多。然后我们在一起聊天,她就告诉我和我父母,那年她的小女儿前几天刚刚出车祸走了,当时我说有看到一个小女孩时,她就知道是她女儿的灵魂。没想到她还一直跟着妈妈。”
骅幼慈入神的听着这个离奇的故事,听到这里,竟然忍不住泪眼婆娑了。两行热泪顺着她的脸庞滑落下来,她轻轻的吸着鼻子,感到自己的心深深的被揪了起来,似乎能感同身受那生死离别的痛。她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陆涛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说道:“后来阿姨给我们说,她女儿现在已经上了天堂,所以她很安心!”骅幼慈将还握在手中的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用双手缠住陆涛的腰,深深依偎在他的怀中,喃喃的道:“你真的相信有天堂和地狱吗?”陆涛一边抚摸着她的秀发,一边回答道:“没有见过,我也不知道。”接着两个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骅幼慈才又开口道:“你帮我联系一下那个医生吧。约好时间我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