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祥宫此时自鸣钟咚咚响起。
已经是未时了。
小钮钴禄氏笑道:“都这个时辰了,本宫都没留意,这样,你们先回去,册子留在这里便是,内务府那边,本宫再放心不过,毕竟凌总管这些日子可是没日没夜地盯着,定出不了差池。”
那几个太监都是凌普心腹,听话听音,哪里能不明白小钮钴禄氏的意思,笑着道了声是。
其中一个衣裳鲜亮的太监道:“那奴才们就先告辞了,娘娘回头有什么事打发人去内务府便是。”
小钮钴禄氏嗯了一声。
几个太监一走,同喜瞧小钮钴禄氏皱起眉头,不由得关心道:“娘娘,都这个时辰,先叫人传膳,您这老是用膳不准时,太医都说了,就是您这个毛病,这胃才总是不舒坦。”
小钮钴禄氏被念得头疼,也不敢和同喜辩驳,只好点头道:“那就让人传膳,昨儿个的红糖小米粥味道还不错,让膳房多送些,肘子这些菜油腻腻的就别上了,上些山药之类的素菜。”
同喜一一记下,下去吩咐人去提膳。
小钮钴禄氏用了膳,因着心里存着事,也不想睡,想着善贵妃那边这个点儿估计午睡起来了,便坐了辇子过去。
她到得巧,阮烟和安妃正喝着银耳燕窝羹,阮烟见到她就笑了,放下手里汤勺,“你可来晚了,这会子厨房也没这燕窝羹了。”
小钮钴禄氏爽朗笑道:“那我也不嫌弃,我喝你的便是。”
说完,还真拿了阮烟面前的碗过去喝了几口。
阮烟一时愣住,料想不到她脸皮这么厚,哼哼两声:“罢了,瞧你这阵子辛苦,就当便宜你了。”
她见小钮钴禄氏眉眼有郁色,叫人去泡了玫瑰决明子茶来。
小钮钴禄氏其实也没什么食欲,毕竟才刚吃完,不过因着阮烟这里不喜浪费,便和安妃把燕窝羹喝完了才放下。
“这毓庆宫可收拾妥了?”
安妃关心地问道。
小钮钴禄氏点了下头,“早上我去看了一遍,处处都收拾妥当,仙宫也比不上毓庆宫。”
“又胡说,”阮烟道,“你这话可大不敬。”
“我可没瞎说。”小钮钴禄氏笑了一声,这笑声有些许刺耳,“你们没去见过,还不知道,内务府什么好东西都往毓庆宫送,如今毓庆宫里头一块石头怕也是汉代的古董。”
阮烟和安妃心里惊奇。
小钮钴禄氏虽然说话直,可这也是她的好处,有一说一。
她既然这么说,那毓庆宫恐怕真的比仙宫差不了多少。
“毓庆宫本就不差,收拾下成婚,填补些古董摆设也就罢了,何至于此?”
安妃蹙眉道。
当年万岁爷给太子安设这个毓庆宫,安妃已经入宫,对毓庆宫的华美有所了解,再加上这些年万岁爷给太子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可以说,连乾清宫都不如毓庆宫里面摆设贵重。
阮烟皱眉:“万岁爷可知晓?”
“正是万岁爷许的。”小钮钴禄氏心情复杂说道,“我并不在乎那些钱花在太子身上,说到底,这国、这家是万岁爷的,万岁爷愿意给谁花钱,是万岁爷的意思。可我瞧着,这事里面怪着。”
小钮钴禄氏朝同喜看去一眼。
同喜会意,退了出去,阮烟也把春晓等人打发出去看着门。
春晓带上门后,小钮钴禄氏才压低声道:“你们可知晓,这回办这婚事,太子那边的人,少说贪了这个数。”
她比划了个五。
“五千两?”
安妃眉头皱紧。
小钮钴禄氏笑了一声,“五万两!”
“嘶。”
阮烟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这怎么回事?五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大格格她们嫁妆预备也才不过一万两而已!五万两能买多少东西了!”
“就这数,还是我往少了猜,采买都是内务府那边经手,蜡烛绸缎,多少价,都是他们说了算,我是一概不知。”
小钮钴禄氏叹气道:“这事,万岁爷要是不知情,打死我我都不相信。可我就看不明白,这父子俩到底在干什么?”
阮烟和安妃都感觉到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阮烟想到,怪不得小钮钴禄氏刚才来的时候,眉眼带着郁色。
这么大的事,摊在她身上,将来事情败露,小钮钴禄氏固然可以推说自己被蒙蔽,可难也难逃一难。
“两位姐姐和我也是多年感情,我厚着脸皮求你们一件事,日后倘若我真的出事,到时候我儿子就托你们照拂。”
小钮钴禄氏越说越觉得灰心丧气。
阮烟见她话语里说的决绝,握住了她的手,“胡说什么,万岁爷是再明裁不过的人,定知道你有苦衷。你儿子,你自己看着!”
安妃也道:“是啊,事情未必就到那个地步,再说,真要罚,罚了你,太子难道就能脱身?万岁爷不会做这种事的。”
两人劝说一番,小钮钴禄氏脸色这才好转了不少。
她道:“咱们也就盼着平安过日子,上面这天家父子,只盼他们别闹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刚发现自己把大纲上面那句太子妃家世的参考资料直接复制上去了,现在我已经扣出了万里长城了,地球恐怕不能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