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天山,皓洁日月,皑皑堆砌,依有雪丝缠绵,然而却无一朵雪花,白则白的逼人,空则空的虚无。
姝寒微微恍惚,仿佛她在被别人考验什么,然而她非常确定和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样,她曾经也被这样考验过。
如他的画,如他的琴,这个人应该是厌世的,姝寒略微思忖,“在下不懂诗画,不过既然公子让看了,就送公子这幅画一个名字吧:繁-华-落-尽!”
忽而一丝琴音颤动,绵延着流泻出几个余音,原来竟是听雪公子的指尖一颤,触动了安然的琴弦。
姝寒回眸时,恰见那白衣如玉的听雪公子自画屏后缓步而出,举止从容,步步闲庭,眉清目雅如画,薄唇若水似雪,饶是姝寒性淡情薄,也被眼前之人的的风姿动容了一下,说是风华绝代并不为过,只可惜这样的一个人儿,眉目间竟然萦绕着一种哀伤,那种拂之不去淡淡如缕的愁思在这样清绝的风雅里是一种明媚的忧伤。
此刻,他的眸光柔和的落在姝寒的脸上,柔软中带着审视,眼前的人儿发丝凌乱,衣衫凌乱,臂上还带着伤,只是那眼波流转,灵动若水,倒似女子的秋波盈盈。
姝寒被他看的愣了下,不过倒也不怕他,就瞪着听雪公子,两个人就这样相对如许。
听雪被她瞪的一笑,“你既然如此通透聪慧,那么你若肯再抚琴一曲,我可以考虑借伤药给你。”
姝寒伸手捂住伤口,看起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般狠心,不过外柔内冽的性子倒似跟自己相像,自己?哪个自己?眸光一摇,低眼道,“公子不要为难在下了,在下会听琴,却不会弹。”
听雪闻语,修眉微挑,“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姝寒心神愈加不支,眼波深处几许灵动后,咬唇道,“好,虽然今天不能为公子弹琴,但若来日有机会,在下当送公子一曲《碧海潮生》。”
“碧、海、潮、生……”听雪静静咀嚼这其中意味,“你果然是极聪明的,来给繁华落尽做对子了,不过这个对子对的真是好,只可惜……”那眉心沾染了月华如丝,又是哀伤万千,“只可惜,碧海潮生的结局还是翻落落尽罢了。”
似是自讽的一笑,抬眼看了看姝寒苍白的脸,唇也无了血色,转身入了屏风后,姝寒眉目微舒,真是难缠,这人竟是这么悲观的性子。
听雪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伤药,递给了姝寒,“我们陌路相逢,也算有缘了,尊姓大名?”
姝寒低眉接过药,“啊……”眉心一紧,她确实需要这药,可是难道也扯了袖子来上药?那不是告诉他自己是女子嘛,“在下舒翰,那是舍弟……”不知该说什么的姝寒将手指向了晕得正香的舒临风。
听雪公子看着姝寒辗转不定的眸光,不屑的一哼,姝寒心道,这又是怎么了!真是比舒夜还难对付,舒夜……
听雪公子终于缓缓启唇,“世间的信任果然是少的可怜的,若是怀疑在下给你的是毒药,大可不必用。”
姝寒心微紧,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却还是拿着药不知如何是好。
听雪清雅的眉目掠过哀伤,“既如此不信任在下,还是走吧,只是既然惹了苏家,以后自己好好保重吧,听雪自问力薄,纵有心,也难保谁的全,何况……”眉间落寞深沦,“何况无心……”
姝寒真的累了,这个人的话听来总让人无端神伤,姝寒微微合了眼,难怪临风听了他的琴便晕过去了,自己也撑不下去了,顺其自然吧。
正在姝寒任其自生自灭的时刻,突然外面动乱再起,伴着上楼梯的凌乱声。
姝寒唇角苦苦一笑,又回来了,今日注定要折腾死他们俩啊。
“王爷……那里是苏公子的听雪斋,刚才已经搜过了,没有逃犯……”
“哎……王爷……”
“王爷,您慢点儿,公子身体不好……”
王爷?姝寒唇边苦笑忽而舒展,心神一松,神智便模糊了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