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月小心扶着姐姐坐了起来,把一个软垫垫在她身下。幻月昨日刚刚撤去了呼吸机和输液管,正处于痊愈的时期,医师特意叮嘱她可以稍作活动,幻月倚在靠垫上,慢慢环视着周围。
“姐姐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梦月笑道,幻月虚弱地稍稍笑了笑。
“这几日害你辛苦了。”幻月说道。
“姐姐说得什么话,只要没事就好。”梦月答道。
“梦月,这是你送来的吗?”幻月转头看向桌上,梦月循着她的视线,只见那盛开着风信子的琉璃花瓶。
“这是伊冬小姐拿来的,是姐姐最喜欢的花吧。”梦月说着捧起花瓶,递到幻月手中。
“加了寒气咒,是很细心的工艺。”幻月说着把花凑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
“大家都希望你快点好起来,魔渊还需要姐姐。”梦月说道。
“梦月,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幻月抬起头,对梦月说道。
“姐姐在想什么,说来听听吧。”梦月好奇地问。
“我会让出对魔渊的领导权,让位给一个更适合的人。”幻月答道,语气平和。
“不,姐姐,这样……”梦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一次的事件最大的责任,是我自己。”幻月说道。
“姐姐……”梦月不知该如何劝慰。
“当初……如果我选择彻底盘问梅莉……如果我选择派军队强行突破魔界……或许事态还有转机,可是我……我……”幻月情绪有些激动,猛烈地咳了几声。
“姐姐……这不是你的错……”梦月急道。
“军队需要的,是一个拥有手段的指挥官,而不是一个过于心软的懦弱学者,这是战争……而我实在太过天真,这种弱点对于一军来说是致命的。”幻月说道,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可是,姐姐……”梦月为难地说。
“还有,我们的船坞不可以再停滞,那里需要有人监管,目前梦美教授下落不明,只有我可以勉强担任这项工作,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吧。”幻月说道“或许人们会说我不负责任,制造了这样一个烂摊子,就丢给了其他人,这是事实,我不能改变。”
“不,姐姐,我不是指这些,魔渊的人是支持你的,可这样做……”梦月犹豫道。
“我知道的,但即使如此也要为将来考量,选择最好的那条路,这是之前我们都欠缺的。”幻月揉了揉眼睛答道。
灵梦站在木阶的最高层,用力一跳,摔倒在枯萎的草丛中,灵梦顾不上身体疼痛,又爬上去,接着跳下,摔在地上。
“停下吧,灵梦,你都这样做了六次,伤口会裂开的。”萃香慌忙跑下长阶,扶起地上的灵梦。
“我……不明白,为何我……为何我无法再飞行……”灵梦的声音焦急,夹杂着类似于哭腔的语气。
“或许是伤口还未完全好吧,再等等看,或者,等永琳回来我们可以找她问一问。”萃香安慰道。
“不,我的身体,还是我自己最清楚。”灵梦说道“我的力量来自于大结界中,如果失去一种能力,那也就是说大结界已被破坏,我……再也没有往日的能力了。”
“说什么傻话,你可是博丽的巫女,不会有事的。”萃香说道。
“萃香,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把应对异变的人们集合起来吗?”灵梦突然问道。
“方法……是有一个,但我不确定是否有用。”萃香犹豫道。
“什么方法?我需要进攻黑塔的力量。”灵梦一把抓住萃香的双肩,急切地说。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这个方法需要你来出面。”萃香说道。
“我?那么我该怎么做?”灵梦有些不解地问。
“之前受到袭击的人,大多还在这里修养,劝说她们加入远征吧,至于有多少人同意,这可不好说。”萃香答道。
“没关系,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能放弃。”灵梦看着萃香的双眼说道。
梅莉伏在地上,双手抱住头,蜷缩在角落,自从梦魇施展过记忆读取之后,噩梦与幻觉便不停折磨着她,梅莉突然爬起来,踉跄着跑到远处,手扶在墙上干呕着,恶心感伴随着头痛一阵阵袭来,让她难以安歇,梅莉摇摇晃晃退回到原处,扑倒在地上,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汗水说着她雪白的脖颈滚落在地,湿漉漉的单薄内裙紧贴着肌肤。
梅莉想不起自己究竟是穿过了怎样的世界,只是记忆之中那是一片漆黑而没有任何抓攀物的空洞空间,她漂浮在其中,以极快的速度前进着,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那个空间布满了星星似的亮斑,以及火烧云样的云雾,在她坠入其中的时候,万物都被拉成长条,最后演变成一条细线,这个世界持续了不知多久,梅莉在其中渐渐睡着了。
“这是人类吗?”
“不,我看更像是妖怪……”
“看啊,她醒过来了……”
“醒了,醒了……”
奇怪的对话将梅莉惊醒,她缓慢从地上爬起,跪坐着环顾周围,她先是看到衣服的下摆,然后是几个人,这些人都穿着古式服装,手中握着斧头和砍刀,紧张地注视着她。
“她是妖怪!有妖怪下山了!”有人大喊道,梅莉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一支箭从她脸侧擦过,箭棱划开皮肤,血从细长的伤口中流了出来。
“你们要做什么?”梅莉惊慌地喊道,人们没有理会她的话,更多人随着喊声赶来,更多的箭射了过来,梅莉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沿着山坡奔逃。
一支箭射中了梅莉的肩膀,钻心的疼痛涌了上来,梅莉咬紧牙拼命奔跑,总算摆脱了穷追不舍的人们,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梅莉脚下发软,扑在山间厚厚的草丛中,吓坏了的梅莉匆匆爬起来,继续往山上跑,她始终没有停下脚步,直到踩中河滩上一块长满青苔的卵石,梅莉摔了一跤,跌进河中,她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湍急的河水冲击着她,将她卷向湍急的河心。
梅莉呛了几口河水,随着激流落向下游,肩部的箭矢被折断,同时把箭头扎得更深,血沿着她漂流的轨迹溢出,连成血红的长线,梅莉抱住一块凸起的石块,她以此为跳板,用力推出,拼命地划着水,靠近河岸的乱石滩,梅莉的手指扣进岩缝,水流冲刷着她,要将她拖向下游的深水,梅莉死死抓住乱石,伸出另一只手抓紧大些石块,方才爬上河岸。精疲力竭的梅莉倒在浅滩的软泥上,失去了知觉。
“她在发烧唉……”
“取出箭头,小心……”
“没事的,孩子,没事了……”
“疼……”梅莉呻吟着,微微睁开眼睛,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更加古怪的人,他们有着黑色的头发和红色的双眼,梅莉下意识地往后缩去,双手不停地挣扎着。
“放开我……”梅莉被那些人们强按回床上。
“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有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