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
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
又落空
——陈奕迅《红玫瑰》
To:易茹
易茹,我是宋楠。
也许在你眼里,我是最惹人讨厌的那一位吧,毕竟我总是会去破坏你和沈风海的约会。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和你姐姐,都喜欢沈风海,却又没有一个人说破。
当时觉得命运真可笑,又觉得沈风海这家伙实在艳福不浅。
我无比清晰地记得,那年夏天你穿着一条花裙子,羞涩的表情像是一朵静静绽开的木槿,午后的风吹过你的长发,有清雅的香气擦过我的鼻尖。而我帮你拎着行李,跟你嘻嘻哈哈地贫嘴。你时不时地会笑一笑,那笑容让我觉得,世间风景再美,也不过如此。
我无数次地在你和沈风海之间徘徊,只是因为想引起你的注意。
爱情会让每一个遭遇它的人变得卑微。
易茹,我已经如此卑微,心中的花开了千朵万朵,却依然被你无视在角落。
From:宋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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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空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白茫茫的雾气,天空也显得灰暗了许多,再也不似那年夏天般生机勃勃。
我独自穿梭在学校长长的走廊上,身边经过了很多很多人,或是说说笑笑手挽手的女孩们,或是亲密无间一脸幸福的情侣,也有低着头抱着书本边走边读的好学生,还有戴着耳机陶醉在音乐世界的阳光男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而我,却两手空空,茫然无措地走着。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像是一个无主的游魂般,脑中思绪混乱不堪,一会儿想到沈风海,一会儿想到易茹,一会儿又想到石井歌。
我的命运似乎就像是默片电影,总是百无聊赖的。
而他们,成为这部电影里唯一的色彩。
元旦放假三天,我和易茹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对我来说这一路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
易茹是很高兴的,她是个很恋家的人,因为家里有疼爱她的爸爸和妈妈。她甚至带了很多S市的特产,装了满满一大书包,足有三四十斤重,可她脸上笑吟吟的,似乎也不觉得累。
好在很快就上了火车,也不用再背着那沉甸甸的东西。
高铁上,易茹在电话里和妈妈聊得开心,我无所事事地在一旁听着。
“我们下午就到家了。妈,晚上我要吃糖醋鱼!我姐想吃啤酒鸭!你们都记得做啊。”易茹撒着娇。
我皱皱眉,插嘴道:“我没说要吃啤酒鸭。”
易茹冲我眨眨眼,示意我别多话。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总是这样,不自觉地就会充当我和爸妈之间的关系调解官。时间长了,我也就习惯了,随她去了。
易茹和妈妈的电话粥一煲就是一个小时。
我听得无聊,几乎昏昏欲睡,手机忽然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沈风海。
“喂。”我接起电话,“什么事?”
电话里沈风海的语气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样:“我说,能不能别这么冷淡?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我其实也只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累吗?”沈风海的语气还算关切。
“还成。”我托着下巴,透过火车的窗户望着外面的景色,补充了一句,“就是有点无聊……易茹一直在和我妈讲电话。”
“哦。”他了然地应了一声,而后语气中带了一丝笑意,“没事,我陪你聊天。”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聊什么?聊学习小组以后的学习计划吗?”
“你要是愿意聊这个,我当然没问题。”他顺势调侃我。
“别。”我一副怕了他的语气,“这还放着假呢,能不能让人歇会儿了?还是聊点好吃的好玩的吧。”
“嗯,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沈风海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还会做好吃的?”
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得意:“你不知道吧,我特意练的。”
我被他的语气逗笑了:“不是……我说你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学霸、校草还不够,还想成为一个美男大厨吗?”
电话那边的他静默了一会儿,才恢复了原有的笑声:“那必须的,不练就一手好厨艺,怎么俘获吃货美女的芳心啊?”
我听罢顿了顿,思考了一下,说道:“也对,易茹确实是个吃货,刚才还跟我妈说,让我妈给她做糖醋鱼呢。我可告诉你这个消息了,以后自己把握着点啊。”
沈风海微微地“嗯”了一声,然后又听似无意般问道:“你呢?那你喜欢吃什么?除了烤鸭。”
我笑着答:“我偏爱鸭肉一百年,鸭胗、鸭架都爱吃,对了,还有啤酒鸭!”
“嗯,知道了。”
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地扯来扯去,我和沈风海竟然也不知不觉间聊了快一个小时,轻轻松松就破了我聊电话的纪录,以至于聊到最后,易茹都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才发现,我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开心地和别人讲电话。
“是沈风海的电话?”易茹问。
我点点头。
易茹笑了笑,没再多问。
一路转车到家,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这是我和易茹上大学之后第一次回家,爸妈摆了一大桌好吃的,很是热情。我大概看了看,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大盘糖醋鱼,紧接着是虾仁、螃蟹之类的,几乎整桌都是海鲜料理。
易茹是最喜欢吃海鲜的,妈妈疼她,做一桌子海鲜来吃,也不奇怪。
我试图去寻找啤酒鸭的影子。
在火车上的时候,我清楚地听到易茹对妈妈说了,我想吃啤酒鸭的,可是,我并没有找到。
看来是没做。
我自顾自地苦笑了下,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易茹,围着饭桌看了半天之后,也找到了问题所在,轻轻皱起了眉,语气中很少有地带了一丝埋怨,看向了妈妈:“妈,怎么做了这么多海鲜啊,我姐吃海鲜会拉肚子,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啊,我不是说要你做啤酒鸭吗?没做吗?”
妈妈这才把目光转到我的身上,随意地看了我一眼:“鸭肉不好买,而且你们说想吃鸭子的时候,我们都买了一大桌海鲜了,就没再多做。”
我内心只是呵呵笑了一声,也懒得再多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回房,放好东西,洗手,准备吃饭。
团圆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一盘不起眼的啤酒鸭而变冷,爸妈还是很关切地询问易茹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易茹也很热情,连大学里的一些日常小事都讲得津津有味,一时间饭桌上倒也算是欢笑阵阵。
这种话题一般都没我什么事,所以我只是默不作声地边吃边听。
终于,话题转到了我的身上——
“易薇,我怎么听说你去酒吧玩了?”妈妈一脸嘲讽地盯着我,“我让你上大学,不是让你去学干那些坏事的!”
“什么坏事?”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到我去过酒吧的事,但我真的受不了她这样质疑讽刺的眼神,便下意识地反驳,“我只是去和朋友聚聚,再说,也没总去,就那么几次而已。”
“喝酒聚会?”妈妈冷笑了一声,“陈家奶奶的孙子也在S市,那小子是咱们这街上有名的混混,去S市也是混日子的,他亲眼看见你在S市的酒吧里浓妆艳抹地跳舞唱歌,你还想瞒着我?你就是这样和朋友聚会的?那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我听得心里气愤。
她没提我的课业在大学排名年级前五的事,也没问我参加课外活动的事,更完全不想知道我进了学校学生会的事,她就只想质问我,为什么会去酒吧这一件事。
我已经快二十岁了,只是去过两三次酒吧,但似乎这种事情在她心里就是丧尽天良一样,还问我交的什么朋友。
“狐朋狗友。”我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啪!”
一声惊响。
是妈妈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抬起头,只见妈妈正横眉怒目地看着我:“易薇,你什么态度?”
我正视着她,一字一句冷冷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因为不管我交的是什么朋友,在你的眼里,都是‘狐朋狗友’,难道不对吗?”
“啪!”
我的左脸颊一阵剧痛。
是妈妈扇了我一记耳光。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颊,过了几秒钟,只感觉左半张脸都火辣辣的,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麻木。
而妈妈完全无视我的疼痛,只是气哼哼地唠叨着:“教育你的话你从来都听不进去。我让你上大学不是让你去玩的,要不是你妹妹一个劲地求我,让我让你们两个一起去S市上学,互相也能有个照应,你还想去上S大?我就知道你不会学好,整天就知道混日子!我是让你去照看你妹妹,不是让你去教她学坏的!还知道去酒吧玩了,你花天酒地的钱是谁给的?我可没给过你那些闲钱!这个大学你要是想上,就给我好好地上完这四年;如果不想上,趁早滚回家里来……”
我静静地听着,直到眼睛都酸了,还在听着。
她问我的钱是谁给的,看来这是怀疑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事吧。
可我的钱确实是我自己赚的——因为大学专业里有编程课程,加上平时我也对编写电脑程序很感兴趣,自学了不少,所以早就可以接外包的活了。
编程的报酬还是很高的,我大学里大部分的花销,都是自己靠这种工作赚来的。
“滚回家里来……妈,你们让我回家做什么?”一向强硬的我,此时此刻声音竟然开始哽咽了,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滚出眼眶,“就是想让我回家,每天听着你们的埋怨、责怪?你们每天都看我不顺眼,然后随便给我找一家店,让我去当个小职工,庸庸碌碌地把一生过完了就完事了,是吗?这么多年,你们的眼里只有易茹!我在你们眼里到底算什么?一个活着的累赘?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吸取了易茹的营养?但是那是我的错吗?我能控制得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怪到我的头上?我考试考了第一,在你们眼里就是抄袭!我不管做什么,你们都看不惯!那么多次,你们都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骂我,你们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了吗?”
妈妈愣了一下,而后更加气急败坏了:“你什么意思?如果我们不配做父母,你可以别认我们当父母!你觉得这个家不好,那你可以不用回来,就自己在外面混吧!”
“妈!”易茹一听这话也急了,挡在我前面,“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呢!”
那一瞬间,我泪眼模糊。
爸爸静默地坐在一旁,一声不吭,仿佛听不到我和妈妈的争吵。
桌子上摆着满目的海鲜,是我不能吃的,吃海鲜会刺激我的肠胃,但妈妈也许根本不在意这些。
而我的妈妈,刚刚重重地给了我一耳光,现在正气势汹汹地站在我面前,颇有打一耳光不解气,还得再打一耳光才能教训我这个不孝女一样的架势。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家变成了这样呢?
是从爷爷去世时开始的。
那时候,妈妈生下我和易茹,因为我身体强壮,就把我交给爷爷奶奶养,她和爸爸亲自带着体弱多病的易茹。这导致我从小就和他们不亲,我更喜欢和爷爷奶奶待在一起。
我的爷爷是个慈祥的老头儿,他每天都会笑呵呵地拉着我,去邻居家串门,去捉蝉,去爬山,去练太极拳,去做很多普通女孩子都不会做的事。
从那时候开始,每次一回这边的家里,妈妈就更加不喜欢我了。
她喜欢乖巧听话温顺的孩子,于是她放弃了每天都爱和爷爷待在一起的我,而把全部心血都用在了培养易茹上。
易茹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乖乖女,而我,是被爷爷一手带出来的顽劣孩子。
可是爷爷寿终正寝,再也不能陪我玩闹了。奶奶因为思念爷爷过度,没多久也去世了,我只好回到了这个家里。
于是,妈妈对我日常的各种表现更加看不惯,每天除了指责就是教训。
现在,她还对我说——不用回到家里来。
已经厌恶我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忍不住想要冷笑。
“好。”我拨开挡在身前的易茹,语气再也没有波澜,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怒色满脸的血脉亲人,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个家,我也确实不稀罕了。”
说完,我利索地拖着行李箱推开了家门。
任凭妈妈的责骂声还在继续,任凭易茹的劝说还在继续,我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2>
元旦的夜晚是寂静的,或许还应该是欢乐的。
夜空中不时绽放着绚丽的烟火,恍恍惚惚、明明灭灭的光芒下,我拖着行李箱一个人在大街上行走。
哭得也累了,我索性擦干眼泪,仰头欣赏节日的烟火。
应该去哪里呢?我思考着。
下意识地,我想到了沈风海。
可是沈风海元旦放假并没有回家,他还在S市的学校宿舍里。而且,这种境况下,我也并不想去找他,让他见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实在太伤自尊了。
但我也实在没什么地方好去了。
这样纠结着走了一路,我打了辆出租车,来到了火车站。
也许折腾一整天,刚回到家之后,又失落地回学校的人,也只有我了吧。
手机响了,是易茹的电话。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接。
易茹夹在我和妈妈中间,一直是最为难的那一个。
她总是一找到机会就故意为我们制造空间,总是想努力化解妈妈对我的偏见,有多少次,我和妈妈即将大吵起来,都是被易茹化解的。
可是这一次,矛盾冲突这么大,已经不是她一己之力能化解的了。
有些心思,埋在心里一天两天没事,一年两年也可以继续沉淀,可是总有一天,众多心思累积而成的种子会破土而出。
今天,我内心的种子,终于破了土,发了芽。
最终我订了卧铺票,在候车室等了很久,直到夜里十二点,才终于等来了火车。躺在卧铺上,迷迷糊糊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三点,我才睡着。
一夜的睡眠时间还不足四个小时,一大早就回到了S市。
思来想去,我最终把电话打给了石井歌。
“这么早?”电话里石井歌嘻嘻哈哈开着玩笑,“元旦快乐啊!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效劳的吗?”
“你还在S市吗?”我单刀直入地问。
“在啊,就在宿舍呢,怎么了?”
“出来,跟我一起找房子,我要租房,不在学校住了。”
“啊!”石井歌夸张地感叹了一声,随后问,“为什么?”
我一句话把他噎住了:“别问那么多成不成,一句话,来还是不来?”
“必须来啊!”他立马回答,“你现在在哪里?”
我报出了地名,就听石井歌在电话里说:“我半小时之后到。”
半小时之后,石井歌如约而至。
S市的冬天非常冷,他裹着蓝色的羽绒服,配一条黑色牛仔裤,戴着白色的防风口罩,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在S市租房的价格不低,你想在哪里住?学校附近?”石井歌直入正题,不时地操作着手机页面,“我刚才在路上也看了下,学校附近有座公寓,很多学生都在那里住,你要不要看看?”
我点点头。
我知道那个地方,那是一座条件还不错的青年公寓,很多不想住宿的学生都在那里有基地,而且那里的房间家具配备得都还不错。
于是石井歌帮我提着行李,我们俩就在学校附近的小区和公寓里转了起来。
石井歌并没有过多过问我为什么要租房,也完全不问为什么我才回家就又匆匆忙忙地赶回S市。
想起上一次他那番似真似假的告白,再看到他毫无芥蒂、真心帮助我的样子,我选择了沉默。
最终还是在青年公寓里租了一间房子,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个小阳台,价格也还算便宜,按我每月接外包的报酬来算,负担起来也还绰绰有余。
紧接着石井歌又帮我把东西从宿舍都搬了过来,所幸我的东西并不多。
签订租房合同外加搬家,竟然只用了一天就全部解决了。
石井歌和我折腾一天,都累得满头大汗。
简单吃了晚饭之后,我和石井歌一起站在阳台上,看着星空。
“谢谢你了。”我是真心感谢石井歌。
“你这么说并不会让我觉得高兴。”石井歌一脸认真。
我苦笑一声,顺手递给石井歌一罐啤酒:“那就不说了,今晚痛痛快快陪我喝酒吧。”
“这个没问题。”石井歌接过啤酒,爽快地喝下一大口,“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易薇,我很荣幸,你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而对我产生隔阂;我很荣幸,你能想到来找我帮忙。”
我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和他碰了碰啤酒罐。
易茹一直在给我打电话,所以我下午搬家的时候把手机关了机,这时候一开机就看到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有易茹的,也有沈风海的。
石井歌走后,我躺在床上,给易茹回了一条短信:“我回S市了,搬出宿舍了,在青年公寓租房了,别担心。”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别多想,我和妈吵架的事,跟你没关系。”
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
眼看已经晚上九点,屋子还是刚刚简单收拾了一遍的样子,我累了一天也懒得再弄,索性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看着电视。
在我几乎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过去时——
“咚咚,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
我精神一振,怪异地盯着那扇房门——我刚刚搬进来,就有人来敲门,难道是物业?
我疑惑地趴在猫眼上望了望外面。
是沈风海。
我正犹豫着,房门外的沈风海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动静,他对着门上的猫眼微微一笑:“是我。”
我打开门,他自然地走进了屋。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斜眼瞪着他。
他揉揉我的头发:“易茹说你和你妈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还不肯接她的电话,她担心得不得了,就找到我了。刚刚她说你在这里租了房子,让我过来看看你。”
我点点头:“那你都知道了?”
“嗯,既然回了S市,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刚才跟物业那边打听今天刚搬进来的女孩,才知道是石井歌帮你一起搬的家。”他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又重复问了一遍:“为什么你愿意找石井歌,却不愿意来找我?”
我倒没有迟疑,实话实说:“因为找你帮忙的话,你肯定不赞成我租房,还会让我回家跟我爸妈道歉,不是吗?”
沈风海沉默了一下,然后无奈地摊手:“好吧。”
我故作轻松地朝他笑笑。
沈风海在我的新房子里四处转了转:“还不错,还有厨房。”
“嗯,以后你和易茹可以过来玩。放心,厨房是你的,美男大厨。”难得我心里一团乱麻,竟然还会对沈风海和颜悦色地开玩笑。
“嗯,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跟你爸妈和好呢?”沈风海终于问到了关键的地方。
我嗤之以鼻:“我没错,为什么要去和好?我爸妈都不想管我,沈风海,你也不用管我。”
沈风海很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白色的毛衣上,恍惚间竟让我觉得十分温馨。
他像我刚才一样,散漫地按着遥控器,最终把频道定格在一个选秀节目上,百无聊赖地看了两眼,随后放下遥控器。
“坐过来吧,易薇。”他声音温柔地招呼。
我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顺从地坐在了他身边。
“你为什么总是说,让我不要管你呢?”沈风海的眼神是无奈的,无奈中却又有一点点宠溺的味道,“易薇,人这一生,遇见几个好朋友很不容易,对我来说,你是很重要的朋友,你知不知道?”
我微微一笑,心中泛起苦涩:“所以你就硬是要在我生活里横插一杠子吗?”
“我并不是干涉你。”沈风海解释,“我只是想让你能活得更自在开心,因为你总会作茧自缚。”
我心底微微触动,却仍然倔强着,不理睬他。
“易薇,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所大学,我们会变老,还会死去。人这一生会留有很多很多遗憾,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让这些遗憾变得少一些。”沈风海的眼神像是一望无底的潭水般幽深,“如果眼看着你因为你父母的压力,每天都不开心,我却没有出手帮你,这会是我最大的遗憾。自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桀骜不驯,难得露出笑脸,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我心底越发被触动,仿佛心中矗立多年的一座冰山忽然被暖流袭击,开始融化。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别总把我拒之门外。”沈风海终于关掉了电视,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
“已经很晚了。”我叹了一口气,“你该走了。”
沈风海却似乎跟我杠上了:“我刚刚说过不要总把我拒之门外,你现在就想把我赶出去?不成,我今天不走了,我就睡在这里。”
我拿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心安理得地跑到衣柜前去翻找我的备用被子。
沈风海自顾自地把被子翻找出来之后,又跑到厨房去觅食,最终从冰箱里翻出了一盒牛奶,他又无比自然地开火热奶……
我无语地看着他,心想:沈风海这家伙死皮赖脸的本性一定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没想到的是,沈风海热好牛奶之后,却把牛奶小心地倒进杯子里,然后递给我。
我端着那杯牛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晚上喝杯牛奶,舒缓情绪,睡个好觉。”他随口朝我解释,还把我推进了卧室,“十一点了,快睡觉去。今晚你客厅的沙发是我的了。”
我被他推着前行,在他的注视下把牛奶一点一点地喝进肚中,他才走出我的房间,去了客厅,还不忘帮我关好门。
他的关心是那么自然,他眼底的温柔是那么明显。
面对这样一个干净明亮的温柔男孩,我该怎么办?
我清晰地听到了心中冰山崩塌的声音。
沈风海啊沈风海,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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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的最后一天,易茹也返回了S市。
她打电话给我,我便和沈风海一起陪她把行李放回了宿舍。易茹又提出想看看我新租的房子,我也没有多纠结,直接就带着他们过来了。
沈风海已经来过一次,自然轻车熟路。易茹进门之后好奇地四处看了看,就开始帮我收拾屋子。
“姐,你真决定要一直在这里租房住了?其实回宿舍也没事啊,你和爸妈吵架而已,他们又不会追到S市来,住宿舍也没什么妨碍啊。”易茹一边洗菜一边说。
我摇摇头:“不回了,学校里到底限制太多,而且我现在也能接一些外面的工作,自己住在这里也自由。”
易茹静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也好。”
我摸摸她的头:“你以后也可以过来住。”
易茹笑了,漂亮的眉眼弯成了温柔的弧度:“那必须的,你这里可比宿舍舒服多了。”
就在我和易茹说话时,沈风海已经系上围裙,准备做饭了。
我买的围裙是粉红色的,而沈风海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明明又帅又酷,系上围裙之后却多了一种怪异的美感,我忍不住笑嘻嘻地打趣他:“哟,沈大厨娘登场了。”
沈风海扬起锅铲做出要教训我的架势,我朝他吐吐舌头,拉着易茹,躲到了厨房门口:“赶紧做啊,做好吃点!”
沈风海没再搭理我,自顾自地开始发挥大厨的魅力。
他一向追求完美,但我没想到他在下厨方面也是天赋异禀。
他刀工十分娴熟,完美到每一根葱丝的长短薄厚都异常均匀,再经过一系列的烹煮煎炸,一道道美味就这样上了桌。
我惊得目瞪口呆。
啤酒鸭、梅干菜烧鸭肉、蒜香焖鸭、盐水鸭胗……放眼看去,全是正在飘散着香味的鸭肉。
此时此刻,我都忍不住垂涎得吞口水了。这以后谁要是嫁给了他,岂不是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易薇,过来。”他笑眯眯地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打趣道:“喂,沈风海,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贤惠。”
“别废话了,先尝一口。”沈风海用筷子夹起一块鸭胗,放到嘴边吹了吹,温度合适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喂到我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