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按照楚筝的意思，巴不得早日将孔良孝娶进府里。原本只是要将他当禁脔的，如今却是意外之喜地有了名分，可以光明正大的长相守，她如何能不高兴万分？</p>
不过，事事岂能尽如人意啊！孔良孝既然进了孔府归宗，那楚筝先前规划的就有不妥当的地方了。</p>
如今，距离老太君出殡之剩下三日，如何能匆匆成亲。虽说为侯府世女侧夫，但是该有的章程还是要有，这般不讲规矩的下嫁，岂不是失了两家身份？</p>
既是两府联姻，有不是市井莽妇纳侍，如何能这般草率对待？虽说不是嫡夫，不用三媒六证，但是该有的仪式还需要有。</p>
因此，康和郡君做主，虽然接了南安侯府的聘礼，将两人定了亲事，但是婚期却商议好在老太君孝满后在定。</p>
反正如今也是腊月里，转年，再过八九个月就出孝了。年轻人，这点功夫也能忍得。</p>
康和郡君本是好意，怜惜孔良孝流落在外，孤苦无依，想要让他在出嫁前，同兄弟姐妹之间培养培养感情，省得往后生分。</p>
另外就是南安侯府是世家大户，楚筝又有一皇子嫡夫，孔良孝的处境也尴尬。要是有什么处理不当的地方，不仅丢孔家颜面，就是他自己也不好过。</p>
孔织虽不愿意节外生枝，但是也晓得康和郡君是好意。只是将孔良孝留在孔府待嫁，他心里真能快活么？</p>
大公子本是温煦之人，孔良信也活泼可亲，两人对孔良孝倒是真心亲近。孔绫与孔良廉两个年纪小，看了孔良孝只是笑，说他跟三哥哥一样好看。</p>
因孔良孝比孔良礼年长半月，所以他应该行三，孔良礼、孔良智他们的排行都要往下顺延。</p>
只是孔绫与孔良廉两个年岁小，叫顺嘴了，一时改不了口。</p>
楚筝懊恼不已，越是这样见不到，惦记得越是厉害，整日里在家里打转转。三皇子在旁看了，只是默默无语。</p>
转眼，到了腊月十九，是文宣公府老太君的出殡礼。</p>
孔家是世家大户，古礼丧礼又是重于吉礼的，一大早，孔家的的族人、姻亲、世交、门生、故旧便都陆续地到了文宣公府。</p>
转眼，到了发引的时候。</p>
按照世俗规矩，亡者出殡时，要有长女打幡，父死左手打着，母死右手打着。长女亡故，则有承重孙女打幡。孔织是承重孙，穿了一身重孝，在灵前打幡。</p>
孔竹作为老太君唯一在世的女儿，捧着老太君的灵牌。</p>
这个灵牌不同于祠堂里常年供奉的木质牌位，而是在棺木入土前供奉的临时牌位，是纸制的，高一尺来许，上面用了一块黑纱包起。</p>
拿着“哭丧棒”的，则是老太君另外一个孙女孔绫了。</p>
小家伙已经得了康和郡君与任氏教导多时，左手举着不到二尺的用白纸裹着的木杆。她亦是收敛了笑容，板着小脸，很是孝孙的模样。</p>
孔绫旁边，穿着孝衣，手里抱着“罐儿”的，就是孔织之夫姜瑞炎了。</p>
这个罐，又叫“宝瓶”，是个带釉的小瓦罐，半尺来高，上下窄，中间略粗。</p>
出殡辞灵前，康和郡君带着任氏、郭氏、大公子、孔良孝、孔良礼、孔良信、孔良廉用一双新筷子，轮流将祭食夹到罐子中，然后用红绸子扎了。</p>
在下葬时，这个罐将放在棺柩前座上，作为给逝者的永久供给。</p>
随着出殡的时辰已到，各种响器到灵前奏了一番。孔织为首，孔家上下男眷女眷都跪了。</p>
文宣公府，各种执事已经摆好。</p>
孔良孝的位置在孔良礼前，虽说他低着头，不晓得在寻思什么，但是仍能感觉到有阴冷的目光盯着他。</p>
他的后背绷得紧紧地，握着拳头告诉自己别抬头，别抬头。</p>
耳边，若有若无传来一声叹息声。孔良孝身上一哆嗦，将头叩首在地，眼泪已是一滴滴地落下。</p>
随着起杠，摔盆这些礼毕，所有的孝属一起致哀。</p>
虽说文宣公府嫡支子孙不多，但是孔府在京的族人却是不少。不管是五服之内，还是五服之外，今天却都是要为老太君哭丧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