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秦贺终于死缠烂打地住进了夏远家里。
夏远从我家没地方住,到我家楼顶漏水墙皮脱落停水断电,能用的理由都用了一遍。
都没拦住秦贺一颗想要住进夏远家的心。
就在夏远张嘴准备捏造第6个谎言的时候,秦贺抿紧了唇,说:“夏远,我在我家里待不下去了。”
屋子里的每一个摆件都会让他想起父亲和母亲,也总是会有原来从未见过的亲戚找上门来,扒着门框,一脸殷勤地对他说,要住进来,抚养他。
“夏远,我不想回那个家了。”
他们已经到了分别的岔口。
秦贺扶着自行车站在夏远面前,头垂地低低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长长的阴影。
夏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往前走了两步,重新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直行,前方500米右拐。”
秦贺就这样住进了夏远家里。
夏远不让秦贺去他家,只是因为他觉得他的家简陋粗鄙地实在无法见人。
30平米的地方本来就不大。
还塞满了母亲的东西,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看起来肮脏混乱。
秦贺打开门看到这个屋子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夏远便觉得耳朵烫了起来,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处理了他早就想处理,却一直没来得及行动的事情。
“秦贺,你能帮我整理一下屋子吗?”
秦贺:“好。”
其实30平米的房子不至于如此拥挤,只是放了三个母亲的衣柜和一个鞋柜。
其中一个柜子挡住了屋子里唯一的一个窗户。
让整个屋子变得阴森黯淡。
“衣柜连带着里面的东西全都要扔掉吗?”
夏远点了点头:“只剩一个空衣柜就行了。”
衣柜里几乎全是母亲的东西。
母亲去世的时候烧了一些,可这些东西太多了,没烧完。
其实夏远并不想看见这些衣服。
毕竟母亲的大部分衣服,都是他偷来的。
秦贺在帮忙清理衣柜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些异样。
他所整理的这个衣柜,上方全都整整齐齐地用衣撑挂着色彩艳丽的女人服饰。
下方,却是夏远寥寥无几的两件衣服和校服。
秦贺把夏远的衣服整理出来。
却在衣服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秦贺打开盒子,却愣了一下。
里面有三张奖状,两颗糖,还有一个小小的王冠。
秦贺记得这个王冠。
上学期,他和夏远一起出演了话剧《白雪公主》。
话剧的最后,王子为公主带上王冠,宣告这是他的新娘。
可话剧结束之后。
公主却又鬼迷心窍地把这王冠戴到了毒苹果的头上。
王冠是秦贺在演出前去校门口的精品店,随手买来的道具。
上面镶嵌着的,明明是最便宜最廉价的水钻。
可戴着夏远头上,映着头顶的灯光,却熠熠地闪出了光辉来,怎么看怎么好看。
以至于秦贺不由得说出了王子的台词。
“……带上我的王冠,你就是我此生唯一的新娘。”
夏远眨了眨眼睛,说:“好。”
秦贺脑袋懵了一下。
下一刻,夏远把头顶的王冠扯下来,塞给秦贺,叹了口气,满脸都是忧愁:“小垃圾,你就这么想当王子啊,下回,下回如果还有机会,我绝对推选你为王子,行了吧!”
秦贺还在愣。
夏远伸手捏了捏秦贺的脸颊,笑道:“别发呆了,赶紧换掉衣服,把这些服装道具还给人家吧。”
秦贺看着手中的小王冠,抿了抿唇。
他把那顶小王冠又塞到了夏远的手里:“这是我自己买的,不是道具组的,给你。”
说完,他就转身去更衣室里换衣服了.
这顶王冠,秦贺以为夏远早就扔掉了。
原来,是藏在衣柜的盒子里,和他最珍贵的奖状糖果放在一起了吗?
“这个衣柜整理好了吗?”夏远走过来。
秦贺心中一慌,把那顶王冠又放回盒子里,并盖上了盒盖。
“收、收拾好了!”秦贺站起来子,他转头看着夏远,有些紧张地绷直了身子。
夏远走过来一瞧,皱了皱眉:“收拾好什么呀?我的宝箱都没拿出来。”
他说完便小心翼翼地绕过秦贺,把他身后的那个盒子抱了出来。
秦贺不知怎么便觉得心脏发热了起来,说话都磕绊了:“……宝箱?”
“里面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夏远小声嘟囔道,然后把那个箱子放到另一个收拾好的柜子里。
……很珍贵吗?
秦贺只觉得他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重重跳动了起来。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张开嘴。
他想问,夏远,你的宝箱里为什么留着我随手给你的王冠?
或者问,夏远,你知道这顶王冠是什么意思吗?
但不知怎么的,他看着夏远,脑子就忽然短了路。
磕磕绊绊地说。
“夏……夏远,你愿不愿意当我男朋友?”
夏远愣住了。
秦贺自己也愣住了。
……他没想这么快的。
夏远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看着他:“……秦贺,你脑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秦贺:“……”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说出来了,秦贺也不愿退缩反驳。
他干脆一不干二不休,直直地盯着夏远,郑重地说。
“夏远,我喜欢你,你愿不愿做我男朋友?”
夏远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开了口:“我是男的。”
秦贺:“我知道。”
夏远:“……你也是男的。”
秦贺:“这又怎么了?”
夏远皱了皱眉,偏着头看他:“秦贺,你是变态?”
秦贺沉默了一下,开口说:“我不是变态,我只喜欢你。”
“可我们都是男生,男生不能喜欢男生。”夏远说。
秦贺看着夏远的眼睛:“喜欢一个人与性别无关。”
“那我也不会喜欢你。”夏远飞快地说,“你也别喜欢我了。”
夏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要是再说这种奇怪的话,我就不让你住在这儿了。”
秦贺只觉得心脏沉入湖底。
浑身都沾了冷气。
秦贺直直地站在原地,面前是表情异常平静的夏远。
夏远身后是正在变得整齐的房间。
秦贺只觉得寒气从脚底漫了上来。
他看着夏远分外平静冷漠的眼神,心想。
我现在告白并拒绝了。
我应该生气的摔门而出。
我都已经告白失败了,夏远也说他不会喜欢我,我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地住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