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嘈杂的等待区,有很多人都在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阮之之对这些四面八方涌来的打量视线置若罔闻,她回到陆婉仪身边,很柔和地说:“手术大概半个小时后开始,一会儿我就进不去了,你一个人也别害怕,等你出来我再接你。”
陆婉仪点点头,她的视线有些空洞,无意识地盯着地面某一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之之看她不想说话,也知趣地不讲话,在一边站着静静陪她。
时间过得很快,周围排队的人一个接一个被叫过去排队、脱鞋、做检查,然后进手术室。陆婉仪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愈发心乱如麻。
阮之之察觉到她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有些颤抖,身边的人刚好听到名字后离开,于是她坐过来,轻轻拉住对方的手:“婉仪,你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只是这个孩子跟你没有缘分。你没有听到医生说吗?就算你和他都想要这个孩子,恐怕也保不下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用另外一个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陆婉仪抿着嘴不说话,半晌还是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道:“我知道,之之,你放心,我都这个岁数了,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没什么挺不过去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看到手术室门口的小护士翻着手上的手术册,开始高声喊陆婉仪的名字。
她的身子下意识抖了抖,阮之之最后抱了她一下:“别怕,我一会儿去接你。”
陆婉仪点点头,站起身走了过去。
她的背影看起来很清瘦,脚步轻飘飘的,看上去像行尸走肉一样。
阮之之觉得心里很难过。
陆婉仪进去之后,她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感同身受般的紧张,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时砚发微信。
之之:时砚,你在干嘛?
对方的消息回得很快:刚晨跑回来。
阮之之握着手机,刚刚一时冲动给他发了微信消息,这会儿对方回复了她,她一下子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而手机那头的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电话很快就打过来。
阮之之略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然后摁下绿色的通话键。
“之之,你在哪里?”
“呃……”听到他开门见山的问话,阮之之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扯谎道,“我在家里啊,刚吃完早饭。”
对方的语调沉了一点:“在我面前还要撒谎?”
阮之之瞬间觉得后背一凉,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乖乖道:“我在医院陪朋友做手术呢。”
时砚语气这才软了一点:“市区医院吗?我过去陪你。”
“啊?”阮之之一惊,赶紧拒绝,“不用不用,就是一个小手术,住院都不用的那种,你还是别——”
下一秒,她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对方挂断。
阮之之握着手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个电话打完没多久,手术就已经结束了,在听到小护士喊“陆婉仪的家属在哪里”的时候,阮之之一个箭步就从人群外冲进来。
小护士看着她和善地笑了笑:“陆婉仪刚刚已经乘坐病人专梯到三楼的临时病房去了,你现在过去找她吧,病房号是312,具体注意事项一会儿会有医生过去跟你说的。”
阮之之向她道了谢,转身又匆匆忙忙地往电梯口走过去。
等她找到了312病房,轻手轻脚地进去后,看到陆婉仪还在昏睡,可能是麻药的药效还没有过。
她一个人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阮之之叹了口气,走过去帮她轻轻盖好被子。
这个时候有医生走进来,看到她,翻了翻手上的病例道:“是陆婉仪的家属吧?一会儿去药房领下药,还有就是,这几天要让病人注意不能劳累,至少要卧床休息三天,忌食生冷辛辣,最好多吃些大补的东西,一个月之后记得过来复查。”
阮之之听得很认真,一一记下,等医生走了,她看陆婉仪还在睡,想了想,决定先出去领药。
一路走到领药的窗口,发现排队的人很多,于是她只好耐着性子等在人群里。
怕陆婉仪一会儿睡醒找不到她,她打开手机发过去一条微信,说自己在药房这里排队领药,很快就回去。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阮之之手上接过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她略略扫了一眼,发现这些药里面中药西药,内服外用的全都有,不由有些咋舌。
网上那些人没说手术后要吃这么多药啊……肯定是医生故意开的,顺便从中牟利。
回病房的路上,却突然被人叫住。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阮之之停下脚步,疑惑地回过头,发现眼前站着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同事,徐正宇。
因为曾经和徐正宇一起出过A大坠楼案的采访,所以她对这个人还算是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