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了耳麦,赛席上的几个人开心击掌,倒没有表现的太高兴太失态。也许是因为这场胜利奠定于实力,而他们的追求绝不仅仅只是中国赛区的一个赛季冠军。
郑仁心想着奖金,乐的嘴咧成西瓜:“既然赢了,晚上火锅一个?定了位子。”
司潭:“说的跟输了你就不吃了似的。”
马李奥:“走走走,咱们全队再放个三天假,我这夜实在是熬不住了。”
余小葱倒是没忘了打趣:“晚上本少爷亲自给随哥涮毛肚,你说说你这一波偷屁股很灵性啊,怎么想的?”
边随站起来收拾外设,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啧,想出去玩。”
顾潮:“......”
说是出去玩,但边大神的打算是只和顾潮单独出去玩,再顺便说点什么之前说了,但这人没听到的话。
毕竟为了春季赛,队伍已经加训很久,两个人从那天晚上之后就没什么相处的机会,但身处这个混沌的大染缸,他发现自己的想法极其不现实。
晚上火锅还没烧开,余小葱已经毫不见外的开始搜地方:“韩国怎么样?日本也行?我还会几句日语。”
“雅蠛蝶、雅达、移库,就这三句你个狗绝对蹦不出第四句。”马李奥揶揄过去:“这不就三天假期,你弄那么远干嘛,大伙还得休息休息呢。”
余小葱不甘示弱:“放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又要见缝插针相亲是吧?”
他说到相亲这两个字,郑仁心的刚夹起来的肥羊又掉回锅里。
边随接过话:“别那么远,还有个上学的呢,找个近点的周末去玩一天吧。”
马李奥连忙努嘴:“就是,什么相亲啊,我那都是考虑咱们小顾,咱们联赛的最佳新人,咱们春季赛的小火力机,啧。”
余小葱撇嘴:“随哥,之前MVP赛后采访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要找个远点的地方好好玩三天,怎么现在就变成一天了?你这热情骤降的很快啊。”
边随:“......”
不过一个两个都这么说,余小葱自然也顺应了民意,几个人选来选去也没选出来什么新鲜的,最后打好商量,就近去迪士尼玩一把。
虽然这么浩浩荡荡一群人不太符合边随最初的构想,但是大伙都在兴头上,自然也乐得高兴,就是没想到一群人到了迪士尼门口,又看见了另一伙十分熟悉的人。
陆非和骆子骞带着DLOR一队,也站在迪士尼门口。
五根棍子对着另外五根棍子。
晨风飘过,乌鸦乱叫。
现代人假期的无聊和都市人贫瘠的消遣去处一览无遗。
边随有点古怪的看着郑仁心:“他们要来你不知道?”
旁边的郑仁心往他身后躲了躲:“嗨,非常时期。”
“你们吵架了?”边随问。
郑仁心怔了一下:”算是吧。”
那头顾潮从纪念品商店刚刚跑回来,他今天穿了件米黄色的套头衫,下面一件牛仔短裤,看起来比学生还要嫩几岁。
他把手上几个发箍扬了扬,余小葱很快凑上来:“快快快,小顾,把最适合我的小狮子王抬上来。”
马李奥恨不得翻他白眼:“给他个唐老鸭。”
最后几个人把各种各样的米老鼠头箍一抢而空,到了边随的时候,顾潮手里已经空了。
大少爷挑眉看着他,顾潮平移站到他旁边,背着手从背后递过去一个。
略尖的触感戳进手心里,边随拿到眼前一看,是个带两只狐狸耳朵的小玩意,橙色的一点毛绒,很像是什么电影的周边。
他朝旁边人有些怀疑的看过去,顾潮眉头撇成小八字:“不带?”
“......”
“带。”
对面的DLOR一群人也走过来,酷似小旅行团的十人组就这么互相别扭着出发,这里面大概分成两派,一派是以顾潮和陆非为代表的所有项目必须玩一遍派,和以马李奥司潭为首的老年人逛园子派。
边随则跟着顾潮,小孩上去玩,他就在下面买好水等着,中午的时候人多,边随干脆直接去帮他排下一个。
然后他就着排队的空档,顺带关心了一下郑仁心的情感生活:“怎么了?之前回老爷子那儿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郑仁心看了眼他头上的尼克小狐狸,嘴角撇了一下:“你们这些年轻人,还远着呢,压根不懂将来的苦。”他想摸烟,又想起来这是公共场合,干巴巴说:“就是回了老爷子家,才吵起来的。”
“嗯?”周末的中午人有些多,边随排队排着也是无聊,干脆听他说。
“说我不愿意带他回去。但是咱爹的毛病你也知道,血压蹭蹭的高,我把他带回去,是给老头子庆寿还是送终?啐,也不想想。”
郑仁心说:“他家有两个,咱家只有我,压力摆在那儿呢。”
边随眯眼:“那这都多久了,不至于还闹吧?而且你也不能拖他一辈子。”
“一桩桩都赶上了,这不是马上咱们得回北京吗。”郑仁心说完,瞥了边随一眼。
对方本来沉着的面孔因为多了那个小狐狸发箍显得有些活泛,但听他说完这句话,活泛里又隐隐多了点淡漠。
下周是郑随宁的忌日。
她葬在北京,在边家的墓园,每年这个时间,边随和郑仁心都要去扫墓,早的时候郑忠霖也要一起去,后来郑忠霖身体不好,也受不了次次睹物思人。
“咳,咱俩得去北京,老爷子那边安排了个女孩儿,硬要我去见一见,驳都驳不掉。”
郑仁心目光有些闪躲的看着他说:“那天我回去拿手机,他在家里急的差点要发脾气,胸口都捂上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差点厥过去,我只能应下来。”
边随从他露着精光的眼神里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我就寻思着吧,再不带上他,估计我俩就黄了。毕竟你伟大的母亲,我甜美的姐姐是家里唯一一个可以心平气和见他的人。”
郑仁心表情凄苦:“但是带上他老头子那边那个女孩我怎么办呢,都这么需要我,我又不能把自己刨成两半...”
边随拉下脸:“你想说什么?”
郑仁心:“养外甥千日,用外甥一时。”
边随:“不可能。”
郑仁心:“......”
他小声的歇斯底里:“舅舅是那种人吗?没让你帮我去!”
“那你要干什么?”边随怀疑的看着他。
郑仁心:“就借用你帮我在骞骞那里挡一下,总得给我个操作的空间不是?你放心,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至于大少爷你爱干嘛干嘛,在北京跟小顾接视频聊三天三夜我都不管你。”
“......”
边随没理他的玩笑话,皱眉:“你就不能好好地把他介绍回家?你不是喜欢他,还为了他从银行辞职的吗?”
他语气有些重,还带了点谴责的味道,话音落下去之后,郑仁心脸色也差了几分。
半晌,他声音低下去,影子落在树荫里,显得有些单薄:
“小随,没这么容易的。”
社会的接纳,家人的理解。这些就像平凡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和恋爱的酸甜不同,一点点磨练敲打着那份小心呵护的脆弱感情。
郑仁心看着他头上的小狐狸,想张嘴说点什么,最后又没张口。
边随最受不了他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反省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语气,觉得对于一个正在经历八点档爱情的三十岁男人来说,可能是有点重。
他眉头挤了一下:“先说好,这跟我没任何关系,我不会帮你见任何...”
“谢谢我随爹。”
郑仁心一秒厚皮赖脸。
两个人讲完话的功夫,顾潮刚好和陆非以及余小葱从上一个项目赶过来。
下午太阳一晒出来,就有了几分夏天的味道,余小葱自告奋勇要去买冰淇淋,陆非也表示一起,他走之前顿了一下,问顾潮:“你喜欢什么味道?”
顾潮正在对着地图认真找什么,像是没听到,边随干脆替他说:“奶一点的,巧克力香草什么的都行,不要果味太重太酸的。”
陆非抬头看他一眼,些微的愣神,然后才点头。
剩下三个人站在这里,郑仁心看看边随头上的小狐狸,再看顾潮空空如也的头顶,狐疑问:“小顾,你怎么没带?”
顾潮一怔,像是被说中什么心事,摸摸鼻子瞬间收起地图,含糊着:“好像刚忘带回去了,在葱哥那吧。”
坐高空项目当然是要摘掉,郑仁心也没再问,一群人走走停停玩了一整天,到晚上天色一暗,整个园区亮起粉紫梦幻的灯,DLOR一群人要去拍照,而老年人逛园子组不知道歇在了哪里,还没归位。
顾潮看周围没人,小小的拽了拽边随的袖子。
男人站在灯下回头看他,伸手替他捋掉发间的一点小落尘:“还没玩够?一会儿看表演了,休息休息吧。”
“嗯。”
顾潮虽然嘴上这么应,但手还是没放开袖口那一角。
他牵着边随七拐八拐的往外走,整个园区的中心城堡是在一汪水岸边,绕过去就可以到对岸的堤路上,夜景尽收眼底。
顾潮拽着他在堤路上站好,然后变魔术一样从牛仔裤的大口袋里拽出一只粉色兔子耳朵的发箍。
边随:“......”
因为被压了一天,小小圆圆的朱迪发箍已经有些变形,两只兔子耳朵耷拉着,看起来有点蔫蔫的。
顾潮用手掰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带在头上,然后轻轻咳嗽一声:
“随哥,要不要...拍个照什么的?”
边随看着他,唇红齿白的少年在灯景下白的发亮,顾潮的发梢有一点汗湿的小束,他眼神中亮着一圈水光,和头上耷拉的兔子耳朵形成鲜明的对比。
其实这一整天,一大队人马一起玩,不可能不拍照。顾潮和边随三三两两拍了很多,几乎每个人手机里都留下来几张。
但没有一张是带着兔子耳朵的。
边随靠在栏杆上,看着自己手机里这只略有些蔫掉的兔子,墨色的眸子在夜色里浓的有些化不开。
虽然是一大群人,但这样的顾潮,依旧只有他见过。
也只存在于他的手机里。
好像满足,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儿。本来吵吵嚷嚷的团建活动,突然就留在了记忆里,变的不那么普通。
边随再抬头的时候,顾潮已经把发箍取下来了。
他大概是觉得男生带这个很别扭,又左塞右挤的收回了口袋里,刚好马李奥带着司潭一伙人看到他们,正走过来。
“哎呀妈呀这腿,怕是走废了,明天我去相亲不会水肿吧?”
“你可真怂,连个小飞机都不敢坐,还拉着老子衣服。”
“呸!是不是到表演了,咱们赶紧去找个地儿坐着等吧,随哥,小顾!”
马李奥拉上两个人就往里走,热络的气氛冲散了刚才那一点旖旎,但又好像更照进现实。
边随摸出手机,把那张合照发给顾潮。
Random:[图片]
Random:耳朵没竖起来。
另一边的人马上低头看手机
():压久了。
():是不是有点丑?
Random:像快要被拎去烤了吃的。
():......
夜色掩映着灯火,水面是波纹的倒影,人群中夹着嬉笑和私语,还有被藏起来的少年心情。
走了一阵,边随又发过去一条
Random:过两天要去北京,回来有话想跟你说,周日晚上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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