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陈小鱼和小贼,杨老大算是第一个发现有人偷摸上船,今夜本该梁冰值夜,但他这外甥经过昨夜,张了本事,到夜竟拿胃疼的小儿科来糊弄自己,自己只是稍稍透了些事,他就这样,看来回去之后就算多给些钱也要把他换掉。
掌舵的杨老大暗暗坐定主意时,才看到船灯扫过的地方竟有人爬上船来,一个两个,等他有动作时,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捅碎船舱玻璃,飞碎的玻璃划伤了他的脸,破皮之痛不及惊吓来得快,船舵一松猛转起来,有人接过了把舵,没让船失去方向的乱撞。
杨老大定神之后先是反抗,身后桌下的枪来不及拿,就被砸倒地上,指着来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回应他的又是一枪托,砸的他老实下来,才用枪口顶着到了舱外。
不一会儿,船上其他船员都被一一提出舱外,有的和杨老大般脑袋流血,也有的一点伤没有,至此一样,就能看出各人胆气,当然胆气不是莽撞,夜路走多了谁还遇不上三俩劫道的,试了一下拼不过怂住就好了,何况摸上船的这伙人比所有船员加起来还多一倍,个个挎着枪,这种情况求财给财、要货给货保住性命才是正道。
王伯也在其中,身上受的伤比其他任何人都严重,头上嘴角连光着的肩上都受了伤,船上不算陈小鱼小贼,共有十二人,齐齐被衣着统一的劫匪押到甲板上,跪成一排,船也还在继续航行,也不知劫船的人做什么打算。
陈小鱼和小贼互看一眼,今晚的灵机一动,竟让两人堪堪躲过了祸事,眼见发生这种事情,也不知是好运还是坏运,小贼拼急的直跺脚,怎么办,怎么办,逃个命都要这么倒霉,要不跳河赶紧逃吧?情急之下不顾危险的起身,被陈小鱼一把拉住,这个时候冒头,被人当枪靶扫么?
晚上行船本该是压着速度慢行,换上这伙劫船的人后,加足了马力,和快艇一起卷起大大水浪,黑夜看不到泛起的水花,但擦过耳边呜呜渐啸的风声,能让人感觉到货船一直加速,这是要去哪里?不光小贼,连陈小鱼都生出了跳船逃跑的心思,心中祈念,但愿王伯毛子别把他俩供出来吧。
忽的一束灯光扫来,陈小鱼认得出那是王伯这两天用过的手电,因为镜面破裂,所以照出的光面分裂几块,两人迅速掀起蒙盖货物的苫布躲进去,灯光愈近,小贼屏住气息不敢呼吸,紧张的手快要抠进小鱼的胳膊里,陈小鱼也不觉痛,右臂憋足了劲,万一苫布被掀开保证一击必中。
“妈的,倒霉,”闻声灯退,眼见要掀开苫布的灯光扫向别处,来搜的两人,在船最尾的另一个大叫道,听了老大命令来搜东西,分到货堆里,本就不如船员的船舱可以捡些手表钱包的有捞头,还踩到了一滩污秽之物,倒霉透顶。
他人砒霜吾之蜜糖,劫匪踩到的排泄物,却让陈小鱼和小贼躲过一劫,看来这些天的最正确的事,就是今晚鬼使神差的跑上来上厕所。两人都呼了口气,劫匪说的竟是泰语,陈小鱼暗道,这伙人是泰国的?想到这否定的摇了摇头,毕竟是金三角地区,老缅泰越南仔甚至中国人都有可能,这会儿还不好断定。
货船变向了,降缓的船速,夜里视线虽然不好,但也模糊的看得出河岸变窄,按照王伯所说这里是泰国往北河段已经深入金三角地区,船向东拐难道往老挝去了?小鱼看了好久,心道要是阿难在就好了。
“老大,货舱船舱货堆都搜过了,没有找到,”一个手下回报道,这个人说的是中国话,不知在哪找到椅子并坐下的古耐德,抬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杨老大,跑船的生意做的不错嘛,还记不记得我?”古耐德摘去头套,连腮胡包了下半部的脸,眼大鼻大脸孔也粗,一副粗汉模样,拎着把手枪指指点点,像随时会暴起杀人。
“你……你是?”这一块架起了灯,只有亮了一个灯泡,但灯泡瓦数够高能照清所有人的脸目,杨老大端看了半会儿,也没想起这个人是谁。
古耐德怒笑一声反手拿枪,直直照着杨老大头砸去,一下两下……,似乎砸到他解气才停下,再看杨老大成了个血葫芦,鲜血迷进眼里,又流出来,杨老大痛哼几声擦了擦眼,又眨了眨眼,似乎想起了这个人,闭眼说道:“原来是你,古耐德,你又何苦演的这出。”
古耐德擦净手上的血,颤动的胡子像是爬动毛虫,让人心底泛寒,只听他说道:“不挨上这顿打,你还是不能记得我,当年那顿打没想到会有偿还的天吧,比你当年的力道如何?”说完又要动手,见杨老大认命的闭上眼,枪托换成了手掌,啪啪侮辱似的轻抽,哈哈大笑。
“说吧,货在哪里?”笑过后,古耐德换了一脸正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