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鲁元公主家的那个庶出的小娘。”
陈平被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从吕雉和刘盈定下这门亲的时候,刘盈的位置就注定是不可能代代相传了。
吕雉和刘邦相比,眼界和格局还是小了不只一点点。吕雉只看到了要把权力和好处都揽在自己手上,甚至在刘邦晏驾时,她还动过要把功臣都杀光的念头。
要知道,天下这张饼如此之大,靠血亲固然重要,但是只靠血亲是撑不稳整个大汉的。要么以信念和认同来稳住天下,要么以利益来巩固。
当初的刘邦是个人物,他把两者都用到了极致。现在吕雉居然被利益冲昏了头,只想要权力,她也不多作考虑,她百年之后,还有谁来替她守护这个皇位?
吕家人吗?吕家人在当初刘邦的功臣中算不上出色。
陈平仿佛看到了不久后朝中将会掀起的暴风雨。
刘盈性格温和厚重,在大臣中口碑很好,陈平找到他,私下里很严肃地说了自己的顾虑,刘盈的脸上满是无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的婚事是一件顶大的事,皇太后说了算的。
你知道,朝中的大权大半都握在她手上,我即使不乐意,也拗不过她的。
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现在不是还有若干妃位的择选吗?最多我争取一两个自己看得顺眼的安上去,有自己的子嗣就好。”
陈平知道,刘盈说的是实话,即使贵为九五至尊,他也有自己的无奈。
看这情形,吕雉的主意已定,陈平多说无益,只会徒惹吕雉不快,给自己招一身腥,遂就再没多说什么。
吕媭不完全是个敞口的喇叭,她也只是和张丽说了说。皇后的人选一直是长安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还有茶楼私下里下了赌。
知道答案的陈平对这事失了兴趣。
这些年长安城中大大小小的贵族家中的婚事络绎不绝,这些个热闹左不过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几个环节。
大汉的男子大多是捕猎小高手,捉一对请个使者到雁到女家,客气一番,然后再接受女家的酒肉回礼,事情就算妥了。
陈平之所以对这个环节永生难忘,是因为自从他在刘盈和吕雉面前阐明自己要把团子嫁到代地的理由后,刘盈就托人把两只全须全尾的大雁送到了陈平家中。
陈平还记得那时他和张丽一看见这大雁就难受,甚至在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张丽还暗自神伤了好长时间。
别的养女儿的人家收到大雁后吃了放生了或者卖了换钱不一而足,可陈平家的这对宝贝疙瘩再惹人伤感,他也只能把它们当成是活祖宗似地好吃好喝地供着。
最要命的是,被人在翅膀上动了手脚的大雁野性难驯,领地意识超强,老是把自家的狗子啄得满院子乱逃。
它们就像是凝聚了刘盈满腔的怨气似的,对谁都不友好,甚至有时它们还会对来访的客人进行最猛烈的人身攻击。
偏偏它们是皇帝赏赐的,谁都动他们不得,让堂堂的曲逆侯府成了最偏远的土地庙一样的存在,陈平和老友相聚都只能到别家去。
陈平很是心疼自己和陈团子,更是可怜鲁元公主家那个庶出的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