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石头还是那块石头,只是在不同的人眼中,它就变成了不同的东西。说到底,还是看的人的心理在作祟罢了。
樊哙这时候也起了哄,帮衬着陈平挤兑起眼前这位年轻的诸侯王来,
“吴地的菜品味道虽好,但这一顿吃得实在是繁琐。
如此磨叽,如果是平常百姓一天两顿还好些,像我们这些个可以三顿的,一天啥都别干,整天的光阴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吃饭的路上。这生活,实在有些昂贵。
还是怀念跟随先帝的日子。记得那年接受魏王咎的求援,在临济城外,野地里的篝火上烤着一只只喷香的全羊,就算是像俺们这样食量惊人的人也不消一时三刻就能吃个树饱。
现在想起来,那都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
俺是个粗人,实在精致不起来。”
陈平也听出了樊哙话中之话,无非就是怪吴王效率太低,这种生活方式,如果遇到打仗,那简直就是在无极限地找死,而且是拉着全军一起陪葬的那种找死。
记得刘濞之所以能捡了个“吴王”的大便宜,还得益于他在随刘邦讨伐英布时的军功上,对于一个有过如此经历的人说这样的话,真的是伤到了七寸上。
偏就处处占理,让人挑不出刺来。
陈平看得出来,刘濞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可那笑是硬生生地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比哭还难看。
陈平一时半会想不出一向憨态可掬的樊哙为何变得如此地牙尖嘴利的,而且他先前劝陈平说要在吴王的地盘上谨言慎行一点,反倒是他比谁都能作。
刘濞打了个酒嗝,佯装出几分醉态,对陈平和樊哙说道,
“这些个美食美人美宅院的,都不是最重要的,和那羊身上的毛差不多。
最最有份量的还是羊皮和羊肉羊骨头不是?
二位侯爷刚刚吃完饭,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就当是消消食,本王再带你们看看吴地的皮和肉,管保叫你们佩服!”
陈平这时大概也猜出了七八分,樊哙此行前是被派了任务的,极有可能刘濞正要带他们去看的才是他和朝廷最想知道的。
刘濞没有派车,也没有再把他们带到船上去,而是派人牵来了三匹好马。
这马陈平曾经在代国看到过,属于大长腿,毛色油光油光的那种乌孙马。其身价虽然比不过大宛的汗血宝马,但是加上山遥路远的运费,也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的。
但樊哙却像没认出来似的,坐在马背上遛了一小圈回来夸赞刘濞道,
“好马。这马比当年在荥阳城外与项羽麾下的骑兵作战里的战马还要好。
不是俺夸的话,俺季哥生前骑过的任何一匹马都没这匹好。”
陈平大体能猜得出这马是从刘盈处购得的,代国有记录,朝廷也有存档,偏偏和马政不沾边的樊哙不知道。
大汉发展到现在,这乌孙马已经算不得最顶级的了,汗血马才是。可樊哙的这一通没头没脑的赞美却着实把刘濞吓得不轻,在叔孙通定了君臣高低之分后,臣子比君主的坐骑还好,实在是犯了忌讳。
陈平看刘濞听了樊哙的话后,发际处都有了密密的汗珠,酒也醒了大半,只得自我解围道,
“我这是想试验怎么为我大汉培养更优良的马种,平常是舍不得用这么好的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