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的脸色阴晴了几回后,再没了笑容,对陈平说道,
“说仔细点。”
陈平说道,“臣观察过,就拿长安城来作比,当中的酒楼和大大小小的集市不以计数。
臣还专门做过比对,那些个酒楼购得的食材和日用品的价格,和寻常百姓家购得的相比,优惠了至少一半以上。
饶是如此,酒楼的拿货价也比直接从农户手上的高出了十倍不止。
臣在想,对于那些孤弱的老兵,他们在从军前,都有着各自的一技之长。而像酒楼等处的日用品,往往是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含量,也不用对制作者的身体质素做太大的要求。
因此臣认为,朝廷可以在暗中尝试商业的同时,也组织这些老兵进行劳动,集中力量制做一些易耗品,朝廷得利了,他们也有了归宿。
至于说对于这些老兵的管理,也简单,按军营的那一套来就是了,他们好多都适应着呢。”
刘盈称善。
陈平退了出去。
有了刘盈和吕雉的支持,陈平第一个找上的就是治粟内史和少府。
只要有足够诱人的利润,他不愁没人投资,可是那树木的问题,在人的控制范围之外,唯一可用来代替自然风干五年的,莫过于像陶器那样在窑里用低温排湿。
可这也需要时间。木材问题是刻不容缓的。
治粟内史执盾襄和少府戚腮早就得到了吕雉和刘盈的示意,倒也没有过多地在明面上难为陈平。
只是那治粟内史却一直皱着眉头,大汉朝要运转起来,离不开各部官员的通力协作,陈平心里有点窝火,但还是笑着说道,
“这事是挺麻烦的。可没办法。朝廷要我解决老军的生计问题。非如此不足以安民心,定社稷,而后才能保证税赋的收纳。
想执盾大人也不希望大街小巷四野里有饥民。民要生,我们朝廷的脸面也还要顾。
只得一项一项地解决——”
那执盾襄也不是个吃素的,他沉着张脸,对陈平说道,
“不是我不愿意帮。只是这人手问题实在是让人为难。
陛下和皇太后定下开春就开始筑长安城。
听说曲逆侯前段时间去过长干牛市。你也看到了,我堂堂大汉,连个集市都一半在城内,一半在城外,很是没有国都的气派。
萧相国和曹代相国都力促此事。
长安城规模如此之大,其中还有若干街道民居的整理,要动用的人力物力让我很是有有压力。
我说曲逆侯,我们大伙都知道你家在明目张胆地做生意,皇太后和皇上没有吭声,我们也都在装聋作哑。
你是不知道,有的商户与你家酒肆攀交情,处处拿你的名头来压我们底下的人做事,让我们很是为难。
这些我们都不与你计较,我们自认倒霉,行不?
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不要再得寸进尺了,行不?”
陈平的鼻子吸溜。
刘邦留下的大臣,就是这么耿介,有一说一,原则范围之外,极少给人留面子。有时候在朝堂上,他们对一些不合理的议题,都能把刘盈和吕雉顶得个肺疼。
更何况是陈平这个在长安城平平无奇的侯爷?
陈平很想骂回去,“劳资做的也是朝廷的事。不找你们找谁去?”
可又不能骂,刘盈和吕雉前头说过,这件事只能打着陈平的名头。
陈平好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