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心里也是明白的。
只是有些事,陈平也不能替别人把所有的锅一次都全背完,
“一开始刘邦把韩信拘到长安时,并没有对他起杀心。还有些顾念与他的那些情义的。我也在竭力地想保全着他。
可是他自己太不上道。
我本来想着以刘邦对吕雉患难与共的夫妻之情,还有沛县那帮人在朝中的影响力护他周全。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让他跟樊哙和夏侯婴多交游,然后跟沛县众人亲近。
可是他死守着曾经被罢免的那个‘齐王’的名头不放,对被贬‘淮阴侯’之事耿耿于怀,把那种不满宣泄到刘邦跟前也就罢了。
刘邦吃得苦,也小有容人之量。
可你看他都干了些什么?把我送给他的那些个保命符都羞辱了个遍,什么“耻与哙伍‘,什么夏侯婴只是个赶车的?
那些个人,尤其是夏侯婴,在刘邦和吕雉跟前,说话都是有相当份量的,也可以说是老刘家的大恩人。
他那作死的劲头,把我都吓住了。
有一次我也劝过他,在长安城中,能人世家众多,要他像当初行军打仗时一样地审时度势,方得长久。一次两次的,很多次,可他就是我行我素,不听劝。
你说他那么大一个人,我能怎么办?”
钟离眜的眼神中有犹豫。
陈平继续抱怨道,“他还有一个逼疯我的绝招呢。
那次刘邦要带着军队去打陈豨时,我想到让他再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曾经在大殿上被他羞辱过的刘邦带他一起上战场。
你猜他当着刘邦的面说我啥?他说他一世清白,才不想因为跟我这个盗嫂之人同行而玷污了好名声。
我当场气得差点没背过去,当时刘邦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
我跟我前嫂子是咋回事,当年刘邦和樊哙还有夏侯婴都在当场看了个明白的,他这盆不清不楚的脏水泼得我再没有半分回旋保他的余地了。
你说当年的情况换作是你该怎么办?”
钟离眜不语。
陈平再说道,“当年关于韩信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
萧何在回光返照前告诉过我,吕雉对外宣称是韩信开牢狱放囚犯欲斩杀太子和她。可据他所知,韩信当年的确枉顾大汉律私下用强放了一个重刑犯,掀不起什么大浪。
要怪只怪他正碰到吕雉和刘邦正在翦除对大汉有潜在威胁的人和势力,放弃了跟随刘邦一起出征的机会。”
钟离眜的眼中脸上全是悲痛之情,
“那些个诸侯王还有被杀的猛将们都是罪有应得。
过了很多年,我还时常地想起项王来。他当年对我们这些个功臣和诸侯是多么地仁义。
只可惜,那些个猪狗不如的家伙,得一望三,贪得无厌,全然忘了做人的本分和道理。最后他们的贪婪害了项王,也害了他们自己,更是害了像韩信这样的人!
为权者,不能没有手腕,也不能全然没了道德,否则会遭天谴的!”
钟离眜关于道德的一套陈平没法否认,也不敢完全苟同。如果不能安天下养万民,那些个道啊德的,不都成了空架子了么?
可是,陈平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知道,他和钟离眜有不同的成长背景,也有不同思维考量,他们俩谁也说服不了谁,还不如不说呢。